《後漢紀》孝順皇帝紀下卷第十九

〔五〕 據范書補。

九月,羌寇武威。

辛亥晦,日有蝕之。

冬十一月,行車騎將軍、執金吾張喬屯兵三輔。

漢安元年(壬午、一四二)
春正月癸巳,大赦天下。
二月丙辰,詔大將軍、公卿舉賢良方正、探賾索隱者各一人。

夏六月,以匈奴立義王兜樓儲為南單于,立於京師。公卿備位,使大鴻臚授印綬,引上殿,賞賜閼氏以下各有差。

初,商病篤,上親臨幸,問以遺言。商對曰:“ 人之將死,其言也善。臣從事中郎(將)周舉〔一〕,清高忠正,可重任也。”由是上拜舉諫議大夫。

〔一〕 據范書刪。

及是之時,連有變異。上思商言,召舉於顯親殿問之。舉對曰:“陛下初即位,遵修舊典,遠近肅然。頃年以來,稍違於前,朝多寵幸,祿不原德,府藏空匱,有瓦解之心。觀天察人,方古準今,誠可危懼。書曰:“僣恆暘若。’夫僣差無度,則言不從而下不治。陽無以制,則上擾下竭。宜密嚴敕州郡,察彊豪大奸,以時擒討。”於是下不循法,盜賊並起,殺長吏二千石,橫行州郡不能禁,歸罪刺史、二千石。上乃召舉與群議遣八使〔一〕。

〔一〕 疑“群”下脫“臣”字。

秋八月,遣光祿大夫張綱、侍中杜喬等八人持節循行天下〔一〕,表賢良,顯忠勤,貪污有罪者,雖刺史輒收以聞。

〔一〕 按范書周舉傳,時拜舉為侍中,與侍中杜喬、守光祿大夫周栩、前青州刺史馮羨、尚書欒巴、侍御史張綱、兗州刺史郭遵、太尉長史劉班,並守光祿大夫,分行天下。據此張綱實任侍御史,與袁紀作“光祿大夫”異。

喬等奉命而行,唯綱獨埋車輪於都亭不動〔一〕,曰:“豺狼當道,安問狐狸!”遂上書曰:“大將軍梁冀、河南尹不疑蒙外戚之援,荷過厚之恩,以芻蕘之姿,居阿保之任,不能敷揚五教,翼贊日月,而專為封豕長蛇〔二〕,肆其貪饕,甘心貨賄,縱恣無厭,多結諂諛,以害忠良,誠天威所不赦,大辟所宜加也。謹條其無君之心一十五事於左,皆忠臣之所切齒也。”書奏,京師振竦。時皇后內寵方盛,冀兄弟權重於主,諸梁姻族冠冕盈朝。上雖信綱言然卒不罪冀。

〔一〕 王先謙曰:“蘇輿曰:案孫子九地篇‘方馬埋輪’註:‘埋輪,持不動也。’馬融傳‘埋根行道,以先吏士’,註:‘埋根言不退。’傳亦謂駐車輪於此不肯之部,非真埋之於地也。”

〔二〕 定公四年左傳曰:申包胥如秦乞師曰:“吳為封豕長蛇,以薦食上國,虐始於楚。 ”揚伯峻曰:“淮南子本經訓雲‘堯之時,封豨、脩蛇為民害,乃使羿斷脩蛇於洞庭,擒封豨於桑林。’‘封豨’,文選辨命論注引作‘封豕’。淮南子不用‘長’ 字,改‘長’為‘
脩’,避其父諱。”

侍中杜喬奏免陳留太守梁讓、濟陽太守泛宮、濟北太守崔瑗,贓罪狼籍,梁氏親黨也。薦泰山太守李固在郡忠能,征固為將作大匠。

固亦方直不撓,好推賢士。上疏曰:“臣聞‘氣之清者為精,人之清者為賢。治身者以積精為寶,治國者以積賢為道’〔一〕。昔秦欲謀楚,遣使觀寶。楚王乃列其賢臣以為國寶,秦使懼之,遂為寢兵〔二〕。魏文侯師子夏,友田子方,軾段乾木之閭,群俊競至,名過齊桓〔三〕,斯誠積賢之符效也。陛下撥亂龍飛,初登大位,聘南陽樊英,征江夏黃瓊,廣漢揚厚,會稽賀純,策書嗟嘆,待以優位,是以岩穴幽人,肥遯之士〔四〕,莫不彈冠振衣,樂為時用,四海歡然,歸服聖德。自頃以來,漸更陵遲,諸侍中皆膏粱之餘,勢家子弟,無宿德名儒可顧問者。愚以為瓊等久處郎署,已且十年。誠恨陛下隆崇於始,而棄之於末也。光祿大夫周舉、侍中杜喬深沈正直,當世名臣,宜登常伯,豫聞國政者也。”天子納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