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孝獻皇帝紀卷第二十九

〔一〕 李賢曰:“直指,無屈撓也。前書有繡衣直指。”周壽昌曰:“直,徑也,言銜命徑指其地也。若雲無屈撓,則與下‘曲媚奸臣,為所牽率’語相背。馬日磾官太傅,較繡衣直指為尊,示不得以直指二字相同引為訓也。”周說是。

〔二〕 李賢曰:“所上章表及署補用,皆以日磾名為首。”

〔三〕 成公二年公羊傳曰:“鞍之戰,齊師大敗。齊侯使國佐如師,郤克曰:‘與我紀侯之甗,反魯衛之侵地,使耕者東畝,且以蕭同侄子為質,則吾舍子矣。”國佐曰:“與我紀侯之甗,請諾。反魯衛之侵地,請諾。使耕者東畝,是則土齊也。蕭同侄子者,齊君之母也。齊君之母,猶晉君之母也,不可。請戰,壹戰不勝,請再;再戰不勝,請三;三戰不勝,則齊國盡子之有也,何必以蕭同侄子為質!’揖而去之。”

〔四〕 左傳有兩宜僚。昭公二十一年載宋之宜僚,華貙承之以劍訊之,懼盡以告,貙遂殺多僚,劫司馬以叛。哀公十六年載楚之熊宜僚,白公勝欲作亂,欲得勇可當五百人者,遂至市南見宜僚。說之,宜僚辭;承之以劍,不動,勝曰:“不為利諂,不為威惕,不泄人言以求媚者,去之。”則融所言,熊宜僚也。

〔五〕 宣公十年左傳曰:“鄭子家卒。鄭人討幽公之亂,斫子家之棺,而逐其族。”以其弒鄭幽公也。

冬十月,謁者僕射裴茂督三輔諸軍討李傕也〔一〕。

〔一〕 范書繫於三年夏四月,三國志與袁紀同。按傕之誅族當在三年,然諸軍出討日之當以袁紀為是。

三年(戊寅、一九八)
春正月,破傕,斬之,夷三族。郭汜為其將伍習所殺,李樂病死,胡才為怨家所殺,張陽為其將睦固所殺〔一〕。馬騰、韓遂敘州自相攻擊。
〔一〕 三國志張楊傳曰:“其將楊醜,殺楊以應太祖。楊將眭固殺醜,將其眾,欲北合袁紹。”又范書系此事於冬十一月,三國志武帝紀作“建安四年春二月”,均與袁紀異。另袁紀“眭”作“睦” ,恐誤,下卷同。

五月,韓暹、楊奉死。

秋七月,曹操征張繡,破之。荀彧說曹操曰:“ 不先取呂布,河北未易圖也。”操曰:“若袁紹侵擾關中,西羌南誘蜀漢,是我獨以兗州抗天下,五分之一也〔一〕,為之奈何?”彧曰:“關中將帥以十數,莫能久相一,唯韓〔遂〕(暹)、馬騰最強〔二〕。彼見山東之敗,必各擁眾自保全,若撫以恩德,使連和相推,雖不能久〔安〕(要)〔三〕,公定山東,足以不動。鍾繇可屬以西事,公無憂也。”操從之。

〔一〕 三國志荀彧傳作“抗天下六分之五”。

〔二〕 暹已死,此系“遂”之誤,故正之。

〔三〕 據三國志荀彧傳改。

九月,曹操征呂布。

是歲袁術自立為天子。

術與楊彪婚親也〔一〕,操忌彪忠正,收彪付獄,將殺之。孔融聞之,不及朝服,往見操曰:“楊彪累世清德,四葉重光。周書:‘
父子兄弟,罪不相及。’〔二〕況袁氏之罪乎?易稱 ‘積善餘慶’,〔三〕但欺人耳。”操曰:“國家之意也。”融曰:“假使成王欲殺召公,則周公可得言不知邪?今天下纓緌搢紳之士〔四〕,所以仰瞻明公者,以輔相漢室,舉直措枉,致之雍熙也。今橫殺無辜,則海內觀聽,誰不解體?孔融,魯國之男子〔五〕,明日便當拂衣而去,不復朝也。”操意解,乃免彪。彪睹漢祚將微,自以累世公輔,恥事異姓,遂稱疾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