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孝獻皇帝紀卷第二十九

〔一〕 惠棟曰:“古文苑載曹公卞夫人與楊太尉夫人袁氏書,又楊夫人答書稱‘彪袁氏頓首’是也。”

〔二〕 僖公三十三年左傳載臼季曰:“康誥曰:‘父不慈,子不祗,兄不友,弟不共,不相及也。’”又昭公二十年苑何忌曰:“在康誥曰,父子兄弟,罪不相及,況在群臣?”今本尚書康誥脫此二文。

〔三〕 易坤文言曰:“積善之家,必有餘慶。”

〔四〕 李賢曰:“說文曰:‘纓,冠索也。’鄭玄注禮記曰:‘緌,冠飾也。紳,帶也。搢,插也,插笏於紳也。’或作‘縉’者,淺赤,言帶之色。”按黃本作“縉”。

〔五〕 李賢曰:“若以非罪殺彪,融則還為魯國一男子,不復更來朝也。”楊樹達曰:“ 案前書蕭望之傳:‘蕭育杜陵男子,何詣曹也?’顏注與李略同。今按凡雲‘某某男子’者,皆自豪壯之辭,顏李注並誤。”楊說是,然義猶未盡。漢代地方名姓,往往以郡望自詡,所謂“某某男子”,則是某某地方名姓大族之意也,非一般平民所能自言。

征鄭玄為大司農,不至。

玄字康成,北海高密人也。為嗇夫,隱恤孤苦,閭里安之。家貧,雖得休假,常詣校官誦經。太守杜密異之,為除吏錄,使得極學。玄之右扶風,事南郡太守馬融。融門徒甚盛,弟子以次相授,至三年不得見。玄講習彌篤,晝夜不倦。融見奇之,引與相見,自篇籍之奧,無不精研,嘆曰:“詩書禮樂,皆以東矣!”〔一〕會黨事起,而玄教授不輟,弟子數百人。中平初,悉解禁固,玄已六十餘矣,始為王公辟命,一無所就者。

〔一〕 世說新語文學篇:“鄭玄在馬融門下,三年不得相見,高足弟子傳授而已。嘗算渾天,不合,諸弟子莫能解。或言玄能者,融召令算,一轉便決,眾鹹駭服。及玄業成辭歸,既而融有禮樂皆東之嘆。”注引玄別傳曰:“年二十一,博極群書,精歷數圖緯之言,兼精算術。”又曰:“時涿郡盧子乾為門人冠首。季長又不解剖裂七事,玄思得五,子幹得三。季長謂子乾曰:‘吾與汝皆弗如也。’季長臨別執玄手曰:‘大道東矣,子勉之。’”季長,融之字。子乾,盧植之字也。

玄身長八尺,秀眉朗目,造次顛沛,非禮不動。黃巾賊數萬人經玄廬,皆為之拜,高密一縣,不被抄掠。袁紹嘗遇玄而不禮也。趙融聞之曰:“賢人者,君子之望也。不禮賢,是失君子之望。夫有為之君,不失萬民之歡心,況於君子乎?失君子之望,難乎有為也。”

四年(己卯、一九九)
春,曹操獲呂布,斬之〔一〕。
〔一〕 范書獻帝紀作“三年十二月癸酉”。按三國志武帝紀,曹操十月始圍城,“灌其城三月”,則擒呂布在十二月底或第二年正月,袁紀亦不誤。疑“春”下脫“正月”二字。

二月,司空曹操讓位於太僕趙岐,不聽。

三月,衛將軍董承為車騎將軍。

封操三千戶,討呂布之功也。固讓不受。

三月〔一〕,袁紹討公孫瓚。

〔一〕 此文重出,恐系衍文。

六月,拜孫策為會稽太守、討逆將軍,封吳(陽)侯〔一〕。

〔一〕 據三國志本傳及注引江表傳刪。

初,彭城人張昭避亂淮南,策賓禮之。及策東略,遂為之謀主。聞袁術僭號,昭為策書諫術曰:“昔者董卓無道,陵虐王室,禍加太后,暴及弘農,天子播越,宗廟焚毀。是以豪傑發憤,赫然俱起。元惡既斃,幼主東顧,乃使王人奉命,宣明朝恩,偃武脩文,與之更始。而河北異謀,黑山不順〔一〕,劉表僭亂於南,公孫叛逆於北,劉繇阻兵,劉備爭盟,是以未獲承命,囊弓戢戈也。常謂使君與國同軌,舍是不恤,睆然有自取之志〔二〕,懼非海內企望之意。昔湯伐桀,稱‘有夏多罪’〔三〕;武王伐紂,曰‘殷有重罰’〔四〕。此二王者,雖有聖德,假使時無失道之過,何由逼而取之也。今主上豈有惡於天下,徒以幼小,脅於僣臣,異於湯武之時也。又聞幼主明智聰敏,有夙成之德,天下雖未被恩,鹹以歸心焉。若輔而興之,旦、奭之美,率土之所望也。使君五世相承,為漢宰輔,榮寵之盛,莫與為比,宜效忠守節,以報漢室。世人多惑圖緯之言,妄牽非類之文,苟以悅主為美,不顧成敗之計,今古所慎也。忠言逆耳,駮議致憎,苟有益於尊明,則無所敢辭。”術始自以為有淮南之眾,料策之必與己同,及得其書,遂愁沮發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