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南史》卷四十四 列傳第三十四



十年,豫章王嶷薨,太子見上友於既至,造碑文奏之,未及鐫勒。十一年春正月,太子有疾,上自臨視,有憂色。疾篤,上表告辭,薨於東宮崇明殿,時年三十六。太子年始過立,久在儲宮,得參政事,內外百姓私鹹謂旦暮繼體,及薨,朝野驚惋焉。上幸東宮,臨哭盡哀,詔斂以袞冕之服,謚曰文惠,葬崇安陵。有司奏御服期,朝臣齊衰三月,南郡國臣齊衰期,臨汝、曲江國臣並不服,六宮不從服。武帝履行東宮,見太子服玩過制,大怒,敕有司隨事毀除,以東田殿堂處為崇虛館。鬱林立,追尊為文帝,廟稱世宗。

初,太子惡明帝,密謂竟陵王子良曰:"我意色中殊不悅此人,當由其福德薄所致。"子良便苦救解,後明帝立,果大相誅害。

竟陵文宣王子良,字雲英,武帝第二子也。幼聰敏。武帝為贛縣時,與裴後不諧,遣人船送後還都,已登路,子良時年小,在庭前不悅。帝謂曰:"汝何不讀書?"子良曰:"娘今何處?何用讀書?。"帝異之,即召後還縣。

仕宋為邵陵王友。時宋道衰謝,諸王微弱,故不廢此官。升明三年,為會稽太守,都督五郡。封聞喜公。宋元嘉中,皆責成郡縣,孝武后,徵求急速,以郡縣遲緩,始遣台使,自此公役勞擾。高帝踐阼,子良陳之,請息其弊。子良敦義愛古,郡人朱百年有至行,先卒,賜其妻米百斛,蠲一人,給其薪蘇。郡閣下有虞翻舊床,罷任還,乃致以歸。後於西邸起古齋,多聚古人器服以充之。夏禹廟盛有禱祀,子良曰:"禹泣辜表仁,菲食旌約,服玩果粽,足以致誠。"使歲獻扇簟而已。時有山陰人孔平詣子良,訟嫂市米負錢不還。子良嘆曰:"昔高文通與寡嫂訟田,義異於此。"乃賜米錢以償平。

建元二年,穆妃薨,去官,仍為丹陽尹,開私倉振屬縣貧人。先是太妃以七月薨,子良以八月奉凶問。及小祥,疑南郡王應相待。尚書左僕射王儉議以為"禮有倫序,義無徒設。如令遠則不待,近必相須,禮例既乖,即心無取。若疑兄弟同居,吉凶舛雜,則遠還之子,自應開立別門,以終喪事,靈筵祭奠,隨在家之人,再期而毀。庶子在家,亦不待嫡。而況儲妃正體王室,中軍長奠之重,天朝又行權制,進退彌復非疑。謂應不相待,中軍縓縞之日,聞喜致哀而已,不受弔慰。至聞喜變除,昆弟亦宜相就寫情,不對客"。從之。

武帝即位,封竟陵郡王、南徐州刺史,加都督。永明二年,為護軍將軍,兼司徒。四年,進號車騎將軍。子良少有清向,禮才好士,居不疑之地,傾意賓客,天下才學皆游集焉。善立勝事,夏月客至,為設瓜飲及甘果,著之文教。士子文章及朝貴辭翰,皆發教撰錄。是時上新視政,水旱不時。子良密啟請原除逋租,又陳寬刑息役,輕賦省徭。並陳"泉鑄歲遠,類多翦鑿,江東大錢,十不一在;公家所受,必須輪郭,遂買本一千,加子七百,求請無地,捶革相驅。尋完者為用,既不兼兩,回復遷貿,會非委積,徒令小人每嬰困苦。且錢布相半,為制永久,或聞長宰須令輸直,進違舊科,退容奸利"。五年,正位司徒,給班劍二十人,侍中如故。移居雞籠山西邸,集學士抄《五經》百家,依《皇覽》例為《四部要略》千卷。招致名僧,講論佛法,造經唄新聲,道俗之盛,江左未有。

武帝好射雉,子良啟諫。先是左衛殿中將軍邯鄲超上書諫射雉,武帝為止,久之,超竟被誅。永明末,上將復射雉,子良復諫,前後所陳,上雖不盡納,而深見寵愛。

又與文惠太子同好釋氏,甚相友悌。子良敬信尤篤,數於邸園營齋戒,大集朝臣眾僧,至賦食行水,或躬親其事,世頗以為失宰相體。勸人為善,未嘗厭倦,以此終致盛名。八年,給三望車。九年,都下大水,吳興偏劇,子良開倉振救貧病不能立者,於第北立廨收養,給衣及藥。十年,領尚書令、揚州刺史,本官如故。尋解尚書令,加中書監。

文惠太子薨,武帝檢行東宮,見太子服御羽儀,多過制度,上大怒,以子良與太子善,不啟聞,頗加嫌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