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通典》卷一百五十六 兵九



十六國南涼禿髮鱣檀(鱣,奴沃反。)守姑臧,後秦姚興遣將姚弼等至於城下。鱣檀驅牛羊於野,弼眾采掠,鱣檀因分擊,大破之。

後魏末,大將廣陽王元深伐北狄,使于謹單騎入賊中,示以恩信,於是西部鐵勒酋長也列河等三萬餘戶並款附,相率南遷。廣陽欲與謹至折敦嶺迎接之。謹曰:"破六汗拔陵兵眾不少,聞也列河等歸附,必來要擊。彼若先據險要,則難與爭鋒。今以也列河等餌之,當競來抄掠,然後設伏而待,必指掌破之。"廣陽然其計。拔陵果來要擊,破也列河於嶺上,部眾皆沒。謹伏兵發,賊遂大敗,悉收得也列河之眾。

隋煬帝征高麗,隋將于仲文率軍指樂浪道,軍次烏骨城。仲文簡羸馬驢數千,置於軍後。既而率眾東過,高麗出兵掩襲輜重,仲文回擊,大破之。

軍勝虜掠被追襲多敗

(鱣檀以吝所獲致敗,亦貪之累,故附餌敵之後。)

十六國南涼禿髮鱣檀伐北涼沮渠蒙遜於姑臧,至番禾、苕藋,(徒吊反。)掠五千餘戶。其將屈右進曰:"陛下轉戰千里,前無完陣,徙戶資財,盈溢衢路,宜倍道鏇師,早度峻嶮。蒙遜善於用兵,士眾習戰,若輕軍卒至,出吾慮表,大敵外逼,徙戶內攻,危道也。"衛尉伊力延曰:"我軍勢方盛,將士勇氣自倍,彼徒我騎,勢不相及。若倍道鏇師,必捐棄資財,示人以弱,非計也。"俄而昏霧風雨,蒙遜軍大至,鱣檀大敗而還。

抽軍(附)

大唐衛公李靖兵法曰:"諸兵馬被賊圍繞,抽拔鬚設方計。一時齊拔,賊即逐背揮戈,因此必敗。其兵共賊相持,事須抽拔者,即須隔一隊,抽一隊。所抽之隊,去舊隊百步以下,遂便立隊,令持戈槍刀棒並弓弩等,張施待賊。張施了,即抽前隊。如賊來逼,所張弓弩等人,便即放箭奮擊。如其賊止不來,其所抽隊,便過向前百步以下,遂便準前立隊,張施弓弩等待賊。既張施訖,準前抽前隊,隔次立陣,即免被賊奔蹙。其被抽之隊,不得急走,須徐緩而行。如賊相逼,即須回拒戰。其隊頭、押官押後,副隊頭引前。如有走者,仰押官、隊頭便斬;違失節度者,斬全隊。"

孫子曰:"卑而驕之。"(彼其舉國興師,怒而欲進,則當外示屈撓,以高其志;俟惰歸,邀而擊之。故王子曰:"善用法者,如狸之與鼠,力之與智,示之猶卑,靜而下之。")

卑辭怠敵取之

戰國燕軍大破齊國,齊將田單守即墨,知士卒可用,乃身操板插,與士卒分功,妻妾編行伍之間,盡散飯食饗士。令甲卒皆伏,使老弱女子乘城。遣約降於燕,燕軍皆呼萬歲。田單又收民金,得千鎰,令即墨富豪遣使遺燕將書曰:"即墨即降,願無虜掠吾族家妻妾,令安堵。"燕將大喜,許之。燕軍由此益懈。田單出軍擊,大敗之。

稱降及和因懈敗之

秦末,天下兵起,沛公西入武關,欲以二萬人擊秦嶢關下軍,張良曰:"秦兵尚強,未可輕也。臣聞其將屠者子,賈豎易動以利。願且留壁,使人行,為五萬人具食,益張旗幟諸山之上,為疑兵,令酈食其持重寶啗秦將。"(貪而忽名,可貨以賂。)秦將果欲連和俱西襲鹹陽,沛公欲聽之。良曰:"此獨其將欲叛,士卒恐不從。不從必危,不如因其懈怠擊之。"沛公乃引兵擊之,秦軍大破。

晉將李矩守滎陽城,前趙劉聰將劉暢步騎三萬討矩,屯於韓王故壘,相去七里,遣使招矩。時暢卒至,矩未暇為備,遣使奉牛酒詐降於暢,潛匿精勇,見其老弱。暢不以為虞,大饗渠帥,人皆醉飽。矩謀夜襲之,暢僅以身免。

大唐貞觀初,突厥頡利自原州卻歸,時遣李靖討之。頡利計窘,使執失思力入朝謝罪,請為藩臣。太宗遣唐儉、安修仁持節出塞,以安撫之。頡利不肯朝覲,謀待草青馬肥,將逾沙磧。靖與其副將張公謹謀曰:"制使到彼,虜必自寬,須率精騎,齎二十日糧,乘閒掩襲。"諸將皆曰:"詔許其降,行人在彼,奈何攻之?"靖曰:"此兵機也。"督軍疾進,奄逾白道,過其斥候千餘帳,皆俘以隨軍。頡利見使者甚悅,不虞官兵之至。靖軍奄到,縱擊之,遂滅其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