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通典》卷一百五十四 兵七



後魏太武征夏赫連昌於統萬城,師次城下,收眾偽退。昌鼓譟而前。會有風雨從東南來,沙塵昏冥。宦者趙倪進曰:"今風雨從賊後來,我向彼背,天不助人。將士饑渴,願陛下避之,更待後日。"崔浩曰:"是何言歟!千里制勝,一日之中豈得變易?賊前行不止,後已離絕,宜分軍隱出,掩擊不意。風道在人,豈有常也!"帝從之。分騎奮擊,昌軍大潰。

引退設伏潛兵襲其營

漢王遣將韓信擊趙,趙師拒於井陘。信與趙軍戰良久,棄旗鼓走,趙空壁逐信。信先遣奇兵二千騎,持漢赤幟,從閒道依山潛伏,候趙壁空,馳入,乃拔趙幟,立漢幟二千。趙軍既攻信不克,歸營見之,遂驚潰走。

隋末,群盜起,隋將張須陀擊盧明月於下邳。賊連營十萬,須陀才萬人,力勢不敵,去賊六七里地立柵,相持經十餘日,糧盡將退,謂將士曰:"賊見兵卻,必輕來追我。其眾若出,營內即虛,欲以千人襲營,可有大利。此誠危險,誰能去者?"人皆莫對,唯秦叔寶與羅士信皆曰:"願行。"於是須陀委柵而遁,使二人分領千兵潛伏於草莽。既而明月悉兵追之,叔寶、士信馳至其柵,柵門閉不得入,二人超昇其樓,拔賊幟,各殺數人,營中大亂。叔寶斬關而納外兵,因散縱火,焚其三十餘柵,煙焰漲天。明月奔還,須陀卻逐之,大破賊眾。明月以數百騎遁去,餘皆虜之。

設伏引敵斗襲其營

隋末,李密擊宇文化及,精兵良將多有死傷。王世充在東都,乘其弊而擊之,率步騎二萬,營於洛南。李密軍於偃師北。世充潛遣二百騎,夜伏於邙山,自統其眾,遲明渡水,人奔馬馳,以襲密營。密遽出兵以拒之,陣未成,兩軍已合。伏兵於北山中乘高而下,馳入密營,燒其廬舍。密見營中火發,因而遁走。

示退乘懈掩襲

後漢末,曹公征張魯,至陽平,張魯使弟衛據陽平關,橫山築城十餘里,攻之不拔,乃引軍還。賊見大軍退,其守備懈。公乃密遣驍將等乘險夜襲,大破之。

後魏將慕容白曜南征宋,以酈范為副。師次無鹽,宋將申纂憑城拒守。議者僉以攻具未周,不宜便進。范曰:"今輕軍遠襲,深入敵境,無宜淹留,久稽機候。且纂必以我軍來速,不在攻守,謂方城可憑,弱卒可恃。今若外潛威形,內整戎旅,密勵將士,出其不意,可一攻而克之。"白曜遂潛軍偽退,示以不攻。纂果不設備,於是即夜部分,晨便騰城,崇朝而克。

後魏末,幽州刺史劉靈助以莊帝被爾朱兆所弒,遂舉兵倡義,諸州豪右鹹相通結。靈助進屯於定州之安固,魏遣將叱列延慶討之。諸將謂延慶曰:"靈助善於卜占,百姓信惑,所在回響,未易可圖,若萬一戰有利鈍,則大事去矣。未若還師西入,據關拒險,以待其變。"延慶曰:"劉靈助,庸人也。天道深遠,豈其所識。大兵一臨,彼皆恃其妖術,坐看符厭,寧肯戮力致死,與吾爭勝負哉!如吾計者,正欲出營城外,詭言西歸,靈助聞之,必信而自寬,潛軍往襲,可一舉而擒。"乃出頓城西,聲雲將還。簡精騎一千夜發,詰朝造靈助壘,戰於城北,遂破擒之。

西魏末,宕昌羌獠甘作亂,逐其王彌定,魏遣將史寧討破之,甘將百騎走投生羌鞏廉王。彌定遂得復位。寧以未獲獠甘,密欲圖之,乃揚聲欲還。甘聞之,復招引叛羌,依山起柵,欲攻彌定。寧謂諸將曰:"此羌入吾術中,當進兵擒之耳。"諸將思歸,鹹曰:"羌之聚散無常,依據山谷,今若追討,恐引日無成。且彌定還得守藩,將軍功已立矣。獠甘勢弱,定能制之。以此還軍,策之上者。"寧曰:"一日縱敵,數世之患,豈可舍垂滅之寇,更煩再舉。人臣之禮,知無不為。以此觀諸君不足與計事也。如更沮眾,寧豈不能斬諸君邪!"遂進軍,獠甘眾亦至,與戰,大破之,生獲獠甘,並獲鞏廉王。

隋巂州烏蠻反,隋將周法尚討之。軍將至,賊棄州城,走散山谷閒,法尚捕不能得。於是遣使慰諭,假以官號,偽班師,日行二十里。軍再合,潛遣人覘之,知其首領盡歸柵,聚飲相賀。法尚選步騎數千人,襲擊破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