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新元史》卷一百七十四·列傳第七十一



韓政,字君用,益都人,父松之,從金四駙馬伐宋,戍山陽,戰歿。政幼孤,習醫術以自給。後眾諸王塔察兒鎮遼東,塔察兒白其計畫於世祖,帝奇之。至元十三年,相威為征西都元帥,討西番,授政嘉議大夫、漢軍元帥監軍,佩金虎符。軍中大驚,曰:“監軍非國姓不可得。”裕宗在東宮亦疑之,政入辭,命挽強弓,彀而復引者三。裕宗嘆曰:“皇帝善任使若是。”賜錦衣一襲以行。政西逾大磧,斬馘甚多。軍還,授前衛親軍副都元帥、指揮使,兼領左右衛屯田軍馬,奏以屯田統屬於衛,而治其無良者。從之。十九年,加正義大夫,充樞密院判官。俄拜治書侍御史,劾中書右丞盧世榮牟利,卒正其罪。二十三年,出為淮東道提刑按察使。善決疑獄,為吏民所稱。卒年六十六。贈嘉議大夫、尚書、上輕車都尉、南陽郡侯,謚威敏。

子拱,增城縣尹;振,昌國州知州;極,御藥副使。

馮岵,字壽卿,中山人。祖父壁,金同知集慶軍節度使。父渭,右三部郎中。初,壁從金宣宗南流,與渭母相失。渭徒行千里求之,哀動行路,時稱為馮孝子。

岵聰悟好學,辟中書省掾。故事,諸曹皆出為總管、判官。岵以忤執政,獨抑為直定轉運經歷。遷無極令,考最,換曲周令。大軍圍襄陽。籍河北民兵濟之,岵視丁地入中甲者,戶抽一人,賄托不行,富室計無所施,民翕然頌之。宋平,擢奉議大夫、僉山南湖北道提刑按察司事,改嶺北湖南道,又改河北河南道。劾罷貪吏三百餘人,籍沒賕賂至三千錠。怨家訟岵不法十餘事、詔御史按之,皆不實,抵誣者罪。擢岵朝請大夫、江西湖北道提刑按察副使。尋告歸。起為山北遼東道提刑按察副使,以疾辭。再換山南江北道,命下數日而卒,年五十九。

岵文章雄剛深古,淺學不能句讀。晚號雪崖。疾篤,猶自書“馮孝子墓”、“雪崖墓”,伐石為阡表焉。

胡祗遹,字紹聞,磁州武安人。少孤,自力於學。中統初,張文謙宣撫大名,辟員外郎。明年,入為中書詳定官。至元元年,授應奉翰林文字,尋兼太常博士,著《禮論》以糾時之弊政曰:

聖人之制,禮通貴賤之情,而嚴同下之分。故曰:履雖美,不加於枕;冠雖幣,不以苴履。尊卑分定故也。群臣之視天子,如地之於天然。而篡弒之凶,古亦有之。何自而來哉?聖人作《易》,於坤之初六謹為之戒曰:“初六履霜,陰始凝也。馴致其道,至堅冰也。”又曰:臣弒其君,子弒其父,其所由來者漸矣。賈誼見漢法不敬大臣曰:“天子之尊如堂,大臣如陛,眾庶如地。”今大臣下獄,賤隸得博執而笞辱之,然則堂不幾於無陛乎!今之大臣有罪,則杖辱於市,小人興訛造訕,揶揄詬罵,無所不至。漢之大臣,天子罪之,賈誼猶為之太息。今之大臣,小民得以罪之,此風一長,有識者甚為寒心。近歲以來,奴訐主,妻妾告夫,子弟訟父兄,編民把執詬辱官吏,輿台阜隸謗訕大臣,兇險奸邪,百無忌憚。白晝殿廷之上,穢言褻語,肆口而出。聖德天聰,豈不知其為惡,然而樂聞不禁者,上欲發欺蔽,摘奸邪,通冤抑,抑豪橫也。故特借凶人之口,來端直之言耳。殊不察即位以來,所聞之言,無大利害,適足為弄口舌者進身之階虛。失大臣之禮,瀆上下之分,朝廷之上,無禮無威;閭里之間,彝倫攸斁。無知之氓,習見官府之不足畏,一旦饑饉凶荒,狐鼠嘯聚,郡縣之權若之何制之?今之大臣,不以為憂,反以私門豢養凶人,使之遞相訐制,何其愚也!必欲通上下之情,擢一二直節敢言之臣,如古之納言者,何求而不得?何必以嘵嘵之小人,瀆日月之明哉!

後調戶部員外郎,轉右司員外郎,尋兼左司。時阿合馬當國,官冗事煩,祗遹建言:“省官莫如省吏,省吏莫如省事。”忤其意,出為冀寧路治中,兼提舉本路鐵冶,將以歲賦不辦責之。及蒞職,乃以最聞,改河東山西道提刑按察副使。

江南平,遷荊湖北道宣慰副使。有佃戶訐田主謀為不軌,祗遹察其誣,坐告者。十九年,遷濟寧路總管,上八事於樞府:曰役重,曰逃戶,曰貧難,曰正身入役,曰偽署文牒,曰官吏保結,曰有名無實,曰合併偏頗。樞府采其言,著為令。濟寧移治鉅野縣,兵後流亡,未復土,不知學。祗遹選郡中子弟教之,親為講說,文學最於他郡。擢山東東西道提刑按察使,以敦教化為先務。有父子兄弟相告者,必諭以倫常之重,不獲已,始繩以法。召拜翰林學士,不至,改江南浙西道提刑按察使,未幾,乞病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