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新元史》卷一百九十三·列傳第九十



今日未嘗無邊遠選,固有準保定奪者矣。但保舉之初,忽於立法防奸,選用之後,失於計功核實。如雲南甘肅,八番,兩江等處統帥、藩臣,一赴闕下,便行保人,以所保之品級,定價值之輕重,多者百錠,少亦三之二。或當時取勇,或先與其半,或立利錢文書呈解到省,官可立得。街市富子每聞一帥臣至,則爭先營求,並未嘗涉歷塞庭、練習邊事也。近者兩江元帥累保得除者,幾及百人,各鎮蹈其故轍,公然賣保,遂致邊鄙失得才之實,朝廷負濫爵之名,皆諸帥不忠誤國之故。

自古天下之田,無不屬官。先王受田,使貧富強弱不相過,得以自耕,故天下無甚富、甚貧之民。至成周時其法大備,畫地為井,八鳩、五規、二牧、九夫,以等其高下,溝洫、畎澮、川塗、軫徑,以立其堤防。疆井既定,雖欲貪,並不得也。商鞅用秦,已不復有井田之舊。於是阡陌既開,乃有豪強兼併之患,然猶不明言田在民也,官不得治而民得自占為業耳。漢亡,三國並立,兵火之餘,人稀土曠。當是時,天下之田既不在官,亦終不在民。以為在官,則無人;以為在民,又無簿籍契券,但隨其力所能至而耕之。元魏行均田,唐因而損益之,為法雖善,然令民得賣其口分永業,日漸一日,而公田盡變為私田矣。田既屬民,乃欲奪富者之田以與無田之民,禍亂群興,必然之理也。董仲舒在武帝朝,去古未遠,乃曰:“井田雖難卒行,宜少近古,限民名田以贍不足。”言甚善而未果行。至哀帝時,孔光、何武曰:“吏民名田無過三十頃,期盡三年,而犯者沒入官。”時丁傅用事,董賢隆貴,不便於己,遂寢其議。三十頃之田,周民三十夫之田也。以一人而兼三十夫之田,亦已過矣,而期之三年似太迫。為今之計,豪強卒難禁止,惟有限田之法可以制之。酌古準今,宜為定製。

古者,給價換馬,已非良策。今乃刷馬民間,尤為弊政。且南北風土不同,生長於南者則不禁其冷,生長於北者則不禁其熱。若刷東南之馬以供西北用,則立見其死亡耳。且牧於野者,安於水草,習於馳驟,以之臨敵,易於鞭策。畜於家者,飽以芻豆,勤以剪拂,一旦置之荒郊,便已無力。朝廷不循廣馬之成規,而行刷馬之下策,雖曰和買,何異白奪。且政出亡金,其時鄰敵交攻,疆土滋削,未免刷之民間,以應一時之急。堂堂天朝,豈宜出此,兼以刷至之馬實無所用,而民怨皆歸於國,甚非經久之計。唐初得牝馬三千匹,徙之隴右,命張萬歲掌之,蕃息至七十萬匹,分為八坊、四十八監,各置使領之。是時天下以一縑易一馬。及玄宗以王毛仲為內外閒廄使,東封之日有馬四十三萬匹,牛羊稱是,此已然之明驗也。今國家土宇,數倍於唐,水甘草美這處,盡在版圖。若擇宜牧這地,各設牧馬監,官給牝馬,選用能吏,使專牧養之權,重職任,優俸祿,責以成效,不十數年,馬不可勝用矣。

奏上,多見採納。後以省臣薦,授金谿縣丞,卒。

史臣曰:“唐劉蕡對策,忤宦官,宜其不遇也。趙天麟、鄭介夫,議論足以從政,文章足以經國,又無奸人妒嫉,蔽日月之明,然其不遇,乃與蕡無以異。嗚呼!以世祖之用人,成宗之待士,而使野有遺賢,不亦惜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