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新元史》卷一百十九·列傳第十六



初,安童過雲州,聞道士祁志誠名,屏騎從見之。志誠語以修身治世之要。及復拜右丞相,力辭,帝不允,乃往決於志誠。志誠曰:“昔與公同相者何人,今同列何人?”安童悟,見帝辭曰:“臣前為相,年尚少,幸不僨陛下事者,以執政皆臣師友。今事臣者,序進與臣同列,臣為政能加於昔乎?”帝曰:“誰為卿言此?”安童以志誠對。帝稱嘆久之。故安童再相,屢求去,其聲譽亦遜於前雲。子兀都帶。

史臣曰:“世祖武功文德自比唐太宗,安童為相,庶幾房、巍。觀其尊崇儒術,汲引老成,君臣一德,信無愧於貞觀之治矣。及為奸人讒構,末競所施,惜哉!”

兀都帶,器度宏達,世祖時襲長宿衛。父歿,凡賜賻之物,一無所受,以素車樸馬歸葬祗蘭禿先塋。事母以孝聞。成宗即位,拜銀青榮祿大夫、大司徒,領太常寺事。常侍掖庭,贊畫大政,帝及中宮鹹以家人禮待之。

大德六年正月,卒,年三十一。至大二年,贈輸誠保德翊運功臣、太師、開府儀同三司、上柱國、東平王、謚忠簡。加贈宣力迪慶保德翊運功臣,進封袞王,余如故。子拜住。

拜住,五歲而孤,其母怯烈氏撫之成人。至大二年,襲為怯薛官。廷祐二年,拜資善大夫、太常禮儀院使。年甫二十,吏成第白事,適拜住閱雜戲,出稍遲。怯烈氏厲色責之。後為宰相,侍英宗內宴,英宗素知其不飲,強以酒。及歸,怯烈氏戒之曰:“天子試汝酒量,汝當謹敕勿湎於酒,以負上恩。”拜住之賢,皆其母教之也。太常事簡,拜住退食後,輒延儒者咨訪古今,竟日無惰容。嘗曰:“吏事可習而能,至於學問乃宰相之資,非受教於儒者不可。”

四年,進榮祿大夫、大司徒。五年,進金紫光祿大夫。六年,加開府儀同三司,余並如故。英宗在東官,聞其賢,遣使召之。拜住謂使者曰:“嫌疑之際,君子所慎,我為天子近臣而私與東宮來往,我固得罪,亦非東宮之福。”竟不往。

英宗即位,拜中書平章政事。會諸侯王於大明殿,詔讀太祖金匱寶訓,拜住音吐明暢,莫不竦聽。夏五月,宣徽使失列門與中書平章政事黑驢等謀逆,英宗御穆清閣,命拜住率衛士擒斬之,其黨與皆伏誅。

進拜中書左丞相。自世祖建太廟,至是四十年,未舉時享之禮。拜住奏曰:“古雲禮樂百年而後興,郊廟祭享此其時矣。”英宗曰:“朕能行之。”敕有司上親享太廟禮儀。七年冬十月,有事於太廟。至治元年春正月孟享,始備法駕,設黃麾大仗,英宗服袞冕,出崇天門,拜住攝太尉以從。禮畢,拜住率百僚稱賀於大明殿,賜金帛有差。又奏建太廟前殿,議帝袷配享等禮。

時國喪未除,元夕,英宗欲宴于禁中,張燈為鏊山。參議張養浩疏諫,拜住其疏入告,英宗立止之,仍賜養浩帛,以旌其直。三月,從幸上都,次察罕淖爾。英宗以行宮庳隘,欲廣之。拜住奏曰:“此地苦寒,入夏始種黍栗,今興土木之工,恐奪農時,且陛下初登大寶,宜勤求民瘼,營造非所亟也。”英宗亦從之。英宗嘗謂拜住曰:“朕委卿大任,卿宜念先世勛德,盡心國事。”拜住頓首曰:“臣有所畏者三:畏辱祖宗,畏天下事大,識見小;畏年少不克負荷,無以報稱。惟陛下時加訓坊,幸甚。”

延祐間,朔漢大風雪,駝馬盡死,流民多鬻子女。拜住請立宗仁侍衛司以收養之,英宗即以拜住領宗仁蒙古侍衛親軍都指揮司事,賜三珠虎符。或言佛教可治天下,英宗以問。拜住對曰:“浮屠之法,自治可也,若治天下,舍仁義則綱紀亂矣。”英宗又問拜住曰:“今有如唐巍征之敢諫者乎?”對曰:“盤圓則水圓,盂方則水方。有唐太宗納諫之君,則有魏徵敢諫之臣。”英宗並嘉納之,英宗性剛明,委任拜住,事無大小,鹹咨訪之。一日,侍坐便段,拜住信手拈筆作古錢形,而以朱筆分為肉好。英宗覽之,大悅,書皮日休詩:“我愛房與杜,魁然真宰輔。黃閣三十年,清風一萬古。”於其側,以房、杜期拜住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