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一百二十四 起重光作噩正月,盡十二月,凡一年



丙辰,右護軍都統制吳璘,及金統軍呼珊戰於剡家灣,敗之。

初,呼珊與迪布祿合軍劉家圈,呼珊善戰,迪布祿善謀,二人皆老於兵者,狃其常勝,且據險自固,前臨峻岭,後控臘家城,進退有守,謂南軍必不敢輕犯。璘揣知其情,先一日,召諸將,問:“何以必勝?”統制官姚仲曰:“戰於原上則勝。”璘以為然,諸將議不同,璘曰:“諸將所以不同,憚辭勞苦,不欲攻原上耳。若金人乘勢而下,我兵敗矣。”卒如仲議。

璘既相視其地,乃遣人告敵曰:“明日請戰。”金人聞之皆笑,愈不設備,夜半,璘遣仲與鄜延經略使兼知成州王彥率所部銜枚直進,渡河,涉峻岭,截坡上,出其不意,約與敵對柵,然後發火。又遣將張士廉等取間道以兵控臘家城,戒曰:“敵根本在彼,若敗必趨入城。汝等截門,勿縱一騎入。”

二將所部軍行,寂無人聲,又大陰霧,既上嶺,列柵乃發火。金人大駭,倉卒備戰,我軍已畢列。游騎有聞金帥以馬捶敲鐙者,曰:“吾事敗矣!”

我軍氣益振,璘策迪布祿有謀,必謂我趨戰欲速,不肯徑出。呼珊恃其百戰百勝,與迪布祿異議,宜可挑取。已而遣輕兵嘗敵,果見呼珊勒兵而出,與我軍合,鏖擊數十,更休迭戰。敵及三陳,戰急,大將有請曰:“敵居高臨下,我戰地不利,宜少就平曠以致其師,宜可勝。”璘叱曰:“如此,則我走,敵遂勝矣。敵已潰,毋自怯。”璘輕裘駐馬陳前,麾軍亟戰。軍皆殊死斗。金人大敗,遁去,騎兵追襲,斬首六百三十,生擒七百人。

騎將楊萬,膂力過人,生擒一千戶詣璘。璘曰:“萬可斬也,戰方急,豈可得一人而遽返邪!”萬投千戶於地,倉遽復上馬入陳。

騎將馬廣者,所部號八字軍,察敵將潰,越陳挑逐,既而大靡,俘馘人馬數千,敵兵降者萬餘人。璘悉釋之,聽其自便。

金殘兵果趨城走。張士廉違節制後期,二帥僅以身入城。

翌日,第賞,馬廣獨不及,反將誅之,曰:“此違約束,輕犯令者也。”

呼珊入城,率餘兵拒守。璘圍之。

戊午,劉光遠、曹勛辭於內殿,遂命持金帥報書以行。

癸亥,言者請令有官人銓試,併兼習兩場。故事,銓試有官人分五場:曰經義,曰詩賦,曰時義,曰斷案,曰律義;願試一場者聽。議者謂“試之以經義、詩賦、時義者,欲使之通古今;試之以《刑統》義、斷案者,欲使之明法令。宜令二者各兼一場,庶使人人明古今,通法令,而無一偏之失。”事下吏部,乃命任子如所請。

右軍都統制吳璘自臘家城班師。

初,金統軍呼珊在城中,璘急攻之。城且破,朝廷以驛書命璘,遂歸。宣撫副使胡世將聞之,嘆曰:“何不降金字牌,且來世將處!”

即日,世將以金人之俘三千人獻於行在,命利州路轉運判官郭游卿,就俘獲中以聲音容貌驗得女真四百五十人,同日斬於嘉陵江上,斂其屍以為京觀;餘皆涅其面,於界上放還。敵氣大沮。

涇原經略使秦弼,以策應不及,致失呼珊,遂罷兵柄。

是日,武顯大夫、西和州巡檢元成,與金人戰,死之。

時宣撫司命成以所部牽制熙河敵兵,行至鞏州,與敵遇,自度必死,南向而哭曰:“長於行陳,死於兵戎,竟不得見吾君矣!”遂自刎而死。

商州管內安撫使邵隆,及金知虢州賈澤戰,敗之,復虢州。

是秋,金境多蝗。

冬,十月,戊辰,川陝宣撫司都統制楊政,及金萬戶通檢戰於寶雞,敗之。

時通檢屯渭北,政欲攻拔其城。是日,黎明,通檢將精兵萬眾出戰,政鼓勇士鏖戰縣旁,至日晡,五十餘合,勢未分。政遣裨將騎突出陳後山上,持幟以招,陽為麾軍。金人望見,大呼曰:“伏發矣!”乃驚而潰,政乘勢掩殺,通檢至城門而橋已絕,乃擒之。

己巳,劉光遠等至金軍。乙亥,金宗弼遣劉光遠等還。

宗弼之入侵也,首破泗、楚二郡,樞密使張俊在鎮江,遣其侄統制官子蓋以輕兵屯維揚、盱眙之間,伺敵進止。俊不以兵渡江,恐妨和議,謂人曰:“南北將和,敵謂吾怠,欲攄柘皋之忿爾。勿與交鋒,則敵當自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