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村莊的地理



牐牬舐
牐牬舐坊故峭諒罰是寬出田埂的土路。
牐犜諼依斫庵校土路更加寬闊,它有更多拓展、延伸的可能,與身旁的土地是同類,最多不過是比田裡的土壤硬了許多,它是土裡的骨頭,把田地串接了起來。
牐犓泥路就不行了。它們過份地硬,像刺,金屬一樣尖銳的刺,與土地格格不入。
牐犙細窠財鵠矗嚴莊是沒有大路的。以前在生產隊的時候,也有過要修建大路的動議,但不知道什麼原因,這個動議最終被擱置了下來。沒有大路,稍大一點的車輛進不了村莊。車輛進不了村莊,就限制了人來到村莊。再加上南邊是河,村莊幾乎與外界隔絕,獨自逍遙、落後著。
牐牬迕衩撬坪醵哉庋的狀態也不太滿意。趕一趟集,要走上個把小時的路,也的確夠累的。要是出遠門,更是得半夜起床,緊走慢趕的,到了可以乘車的地方就已經不早了。我就很羨慕那些有路的人,汽車能開到家門口,旅行路途中想買多少東西也不怕。但村民沒有明確表示,他們聊以自慰似地說了,這樣也好,打起仗來,易守難攻,誰進來了也跑不了。
牐犓底潘底牛高速公路就修建了起來。一開始大家很是歡天喜地的,說這下方便了。但很快就明白了不那么回事。高速公路的路基高出平地好幾米了,在路基的下方,還攔上一人多高的柵欄。它與這個村莊似乎沒有一點關係。村民們卻不認帳,他們反覆地把柵欄扒開口子,然後到路上攔車進城。不少長途客車還真的不嫌棄這些土老冒,見到有人招手就“嘎”一下停了。這樣一來,上城裡倒比到鄉里還要快捷。不過大家心裡還是十分明了的,這不是一條屬於自己的路,上面走的車輛與自己也很遠,自己家用的車子是萬萬不能走上那條路的。

牐犜來寬於田埂的路還存在,但人走的少了,家家都用上了農耕機械,晴天也走,雨天也過,像犬牙嶙峋一樣的車輪,一經過的路面立刻變得坑坑窪窪的了,人走在上面都硌腳,其它的車子在上面更是顛上了青天。
牐犞揮械攪冬天,農活平息下來,路也恢復了寧靜,成了自然狀態的平整,略有弧度的柔軟使路開闊而平和。回鄉探親的貴人們,可以開著各式各樣的小轎車走在這樣的路上。如逢乾旱天氣,速度稍快,便揚起高高的灰霧,在村子裡一路狼煙一樣賓士。

牐犓井
牐犓井在村莊中的作用至關重要。我覺得它是一個村莊的血脈,讓所有的村民有了共同的血緣。大家都非常重視對水井的尊重和保護,它的水只能用來吃。有一年夏天,大旱,很多水稻都乾死了。稻田在水井旁邊的兩家動了歪心思,在夜深人靜時,帶上水桶井繩,一桶一桶地從水井裡提水往稻田裡倒。事情還是被大家發現了,全村的人都蜂擁而去,長輩的在罵,平輩的在指責,晚輩的擺出一臉不屑。那兩家人把頭低了又低,只恨地上沒有開出一道裂縫,好讓他們一頭扎進去。
牐犖頤譴遄永鐧木有一個名字,叫侯井。我去過很多村莊,見過許多的井,除了風景區之外,有名字的井還真沒有。村子裡的老人說,這口井己經有了三百多年的歷史了,是一個姓侯的人打的,人們為了紀念他就把井叫成了“侯井”。我倒以為,這是以訛傳訛,最初應該是以其位置稱呼的,後來人們把“後”字讀成了“侯”,最後成了井的名稱。
牐牶罹也是我們村子裡一項重要的驕傲資本。它從來沒有完全枯竭過。很多次大旱,方圓幾十里的地方人都沒有水吃了,人們迢迢而來,而我們的井仍然細水長流。村子裡的人在這時候顯示出了很高的姿態,誰來都能挑走兩桶滿滿的井水。即使井台上站著很多本村的人在等待打水,也會主動讓出位置,給遠方來的人先打。我們的村民在這個時候就表現出特別的醇樸和厚道來,像土地一樣,厚德載物,容下一切。正是因為這一點,使這個特別偏僻的小村莊遠近聞名,在相近的地方一旦被提起來就會有人嘖嘖稱道。
牐犖以經下到過井底。當然也是一個乾旱的夏天,井水不再充沛。我大概七八歲的樣子,個頭很小吧。我被大人放置在一隻小吊桶上放下。一進入井筒,就是撲面的涼氣和潮氣。水從井壁上滲出,“噼噼啪啪”地落下,伴隨著我一路下落。井裡陰沉沉的,像一張臥床多年不見陽光的人的臉。我有點害怕。落到井底,井底不大平整,凹下去的地方積滿了水。我取出水舀,一點一點刮地上的積水,倒入水桶,桶滿了就拽一拽井繩,上面的人就把水桶提上去。吊桶里的水倒入大桶再放下來,我再刮。如此反覆,很快能裝滿兩個大桶。

※本文作者:安徽江耶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