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裡來客

牐犗氤雜馱兒,跟著鍋邊轉。
牐牎—題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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牐牎按筧送種田,細娃兒望過年。”童年的時候,我最最盼望的不是過年。儘管過年時可以穿新衣,吃黑桃肉,嗑葵瓜子兒剝花生,但那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,一年到頭了自然也就等到了。你道那最盼的是什麼呢?嘿嘿,最盼的是家裡來客。
牐牸依錮純腿肆耍父母便管教得沒平常那么緊了。可以盡情地與小夥伴抓子兒、跳壩之類,不用擔心正在興頭上時被父母叫去扯豬草之類。這還不是最重要的。家裡來客人了,有時會得到幾顆水果糖,遊戲時拿出來,剝開花花綠綠的紙,在小夥伴們艷羨的目光中把糖放進嘴裡。即使糖吃完了,幾天嘴裡都覺得是甜的。——這也不是最重要的。
牐犎綣客人能住下來,當然是一家人很高興的事。父母親高興的是,可以把在心裡藏了好久的話一股腦兒的倒向客人,也可以腳不出門就從客人嘴裡知道許多山外的大大小小的事,還有什麼今年餵了幾頭豬,羊羔兒長勢怎么樣,他家的牛挺能犁地兒等等。常常是一嘮就是半宿。至於我高興嘛,自然也有我的理由。客人留下來了,我就根本不用擔心父親問我的功課了,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外面去野,哪怕是第二天到學校拿不出作業交給老師也在所不惜,畢竟這樣的放縱時機不可多得,所以老師打手板兒也是不大疼的。直到天黑盡,才想起該回家了。晚飯的時候,桌上會擺得滿滿的,豬肝、心肺、瘦肉、香腸之類,父親會提出他放在床頭下的那個瓦壺,搖一搖,還在響。然後找來個碗,放在桌上,小心的傾出那么大半碗,先敬在客人的面前,等到都喝得面紅耳赤時,桌上的菜也去了大半。這時,哥、姐才得以上桌子上來——其實也不是多了坐不下——當然我是例外。因為我在家最小,有陪客的優先權。不過,在桌上我是絕不肯造次的。如果招來父親嚴厲的眼神,那么下次我就會失去這個優先機會的。客人下席了,我也得以解放,哪怕是哥姐幾個上來,也還是會讓著我的,畢竟我最小。於是,肚子裡鬧了好久革命的蛔蟲,也跟著葷的素的撈了個十二分飽。
牐犛械目腿聳遣換嵩詡依鐨的,哪怕是一晚上也不。有時留一個客人要拉扯半天,衣袖都要拉脫半截——即便是只坐上一會兒,說幾句話就走,母親也會十二分熱情的款待客人,說是好久不上門的客人,無論怎么忙也要燒口茶喝才好。
牐犛謔牽遊戲玩得正起勁兒的我們,會聞到能飄到十里之外的油煙子香。這時,母親會叫我到灶門口去傳柴燒火。哪怕玩得多帶勁兒,這種事情只要母親一叫,馬上就會丟下手中的,飛快的赴任。一陣煙薰火燎過後,鍋里的水開了,母親把早準備好的麵條下到鍋里,用筷子攪一下,再蓋上鍋蓋。每每這時,母親就叫我把火燒得大些,再大些。因為火大,煮出來的麵條才滑溜、才香,才對得起稀少登門的客人。而我呢?當然幹得特別賣力。火苗在灶堂里忽忽的燃燒著。母親說:“火在笑哩。”嗯,火在笑,要來客。不來姥公來舅爺。又要來客?那敢情太好了!我心裡想。兩分鐘功夫,鍋蓋揭開了。啊,那個香啊,撲鼻而來,這時蹲著燒火的我總會站起來,在灶邊使勁地吸氣——讓我一次聞個夠。然後,母親把面挑到事先準備好的碗裡。那碗裡有事先煎好的雞蛋,黃黃的,叫人看了直吞口水。有意思的是,幾乎每次母親都把麵條下多了,客人碗裡盛不下。這樣就好了,也讓我喉嚨里的饞蟲打個牙祭,而這種牙祭一般只在灶門口完成,吃完了馬上跑回到小夥伴當中去,抹抹嘴上泛著的油,繼續投入到開心的遊戲中去。蹲著的小夥伴們仰起頭看著我,可以看到他們的喉嚨在動,他們都明白剛才我乾什麼去了。
牐犚換岫,母親把客人送出門來,我眼巴巴的望著在母親“好神走喔,二回又來”的送客聲中遠去的客人。心裡想,剛才火就在笑,那姥公舅爺什麼時候才來呢?
牐犗衷諍昧耍我的女兒手裡經常有朱古力、阿爾卑斯等。她哪裡知道,她的父親小時侯那么喜歡家裡來客人,她更不知道,她的父親為什麼那么盼望家裡來客人。

※本文作者:玖凌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