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立峰:從細節看透基金

見到胡立峰的第一印象是:典型的南方人,個子不高,說一口略帶南方口音的國語。

儘管做基金研究只有短短四年,胡立峰如今已是中國銀河證券有限責任公司首席基金分析師,他對基金的分析研究在業內頗有影響,並且提出的許多問題都一一得到應驗,比如基金的同質化、基金產品定位、內部關聯交易等。

胡立峰的故事,從1998年說起。

“基金黑幕”改變人生

1998年8月,胡立峰到了廈門和妻子團聚。

胡立峰去了廈門聯合信託投資公司工作。“那公司當時算是全國最小的信託投資公司,就兩個營業部,廈門、上海各一個。剛開始的時候做信託那一塊,但是前幾年並沒有太大業務,所以我開始關注證券。”

1999年6月底,胡立峰調到證券部,開始做研究諮詢。因為同事去上海念書,胡立峰成為了研究諮詢部的主管。這個典型的南方男人骨子裡有著一股要出人頭地的狠勁兒,總希望能做出點與眾不同的成績來。“1999年秋天的時候,我總在琢磨在證券行業中怎樣選擇一個(研究的)突破點。有一次聊天,我大學一個同學告訴我說可以關注一下證券投資基金,他說基金未來會是個大行業,當時做的人很少,發展空間大,容易做出成績。”

一句簡單的話,讓胡立峰開始了他的“基金生涯”。

學金融出身的胡立峰開始關注基金,並且很快就上路了。“當時市場上關注基金的人不多,基金也很少,只有20隻左右。”

在總結自己的成功經驗時,胡立峰說得很簡單:“也就是從細節中來到細節中去,細節決定了我的成敗。”

注重細節的胡立峰,在盯上基金後,每次基金報表出來的時候,都會親自去錄入一遍,包括做表格、做統計。“雖然很多人會覺得這種方式很原始,並且效率低下,但是他們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:親自做一遍之後,我的整個分析研究思路就出來了。如果總是從很高的角度看問題,可能永遠都看不到很多細節,包括基金交易的周轉率、財務數據以及操作風格等等。”

胡立峰對基金的研究很快超過了對股票的研究,“當時基金少,股票也不多,不像現在一次基金年報出來,200多版報紙,看都看不過來。不過現在藉助計算機,把前幾年研究中的方法提高層次,還是可以應付過來。”

最初在《廈門商報》上,胡立峰開始發表一些觀點獨特的文章。如今,胡立峰還對《廈門商報》心存感激。緊接著,胡立峰經常在和訊網的BBS上發表意見,開始有報社和他約稿。

2000年10月,《財經》雜誌發表《基金黑幕》一文,引用了胡立峰的一些數據和意見,讓胡立峰名氣大增。不過胡立峰卻認為這僅僅是個“意外”:“當時給《中國證券報》寫過一篇文章,反映基金滾動操作的問題,我的數據很有限,只能去做這樣簡單的分析。後來《財經》找到我,希望用些數據。本來就是公開資料,我當然答應了,沒想到出來之後影響那么大。”

不過,胡立峰也認為“《黑幕》具有歷史性的意義,讓大多數基金正在從違規邁向違法的緊要關頭時候停住了,也促使監管部門加快推出開放式基金的步伐。”

有人曾評價胡立峰說:“你用9個月時間讓市場記住了你。”2000年是胡立峰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年,不僅僅是事業上的轉折,他的寶貝兒子也在這一年出生了。談及寶貝兒子,胡立峰最為高興,“在風景如畫的廈門白鷺洲草坪,在微波蕩漾的員當湖畔與妻子兒子一起享受陽光、海風是人生最大的樂趣,這就是生活。”

做不了投資人

2000年底,胡立峰面前擺放著很多機會,最終他選擇了中國銀河證券有限責任公司,理由也很簡單:“因為家在廈門,銀河在廈門有分支機構。”

胡立峰到現在也沒有完全適應北方的生活,“我很多好的構想創意基本是在廈門做出來的,廈門是個安靜、美麗的城市,適合做研究。北京工作節奏很快、也很累,儘管信息交流,不過會多人多,干擾也不少。”他頓了頓,“冬天充足的暖氣抹殺了人很多靈感。”

胡立峰經常批評基金,有人質疑他的訊息來源,也有人好奇他是否會因為得罪人而遭受威脅。“圈內的朋友很早就提醒我說要立足做基金研究,就不要去管虛的東西,通過公開數據做自己獨立分析,實實在在,不要有任何利益糾葛,就算結論錯了,只要過程是對的就可以了。”

胡立峰對數字很敏感,在採訪中,他總是能準確記得每件事情發生的年月日。正是基於這個優勢,胡立峰在長期跟蹤一隻基金之後,會很容易發現其中的數字錯誤。“我從來沒遇到過什麼干擾。銀河給我較大的獨立空間和舞台。現在很多基金管理公司對我也開始理解了。作為我自己來說,第一、我沒有亂講話;第二、我講的基本上都是事實,以數據作基礎,到目前我還沒出現事故。不過我現在不像以前那樣咄咄逼人,稍微收斂一下,不做出過於激進的判斷,給自己留有餘地。剛出來的時候什麼不怕,也給很多基金公司帶去很大的‘麻煩’,現在也會有人恨我。不過,像我這樣‘另類’的人能成長,證明證券市場健康的東西還是主流。”

胡立峰總是強調這個行業里誠信是最重要的,要“講真話,講實話”,分析師和研究員最大的價值就在於“獨立、客觀、公正”。“做到今天,我沒必要去做什麼被人收買的事了。現在我經常還是會很尖刻地提出些問題,不過我基本能做到人家挑不出文章的毛病。我不能去滿足少數基金公司的利益要求,因為這個行業是社會性的。”

“做了這么多研究,你應該是個很好的投資人了?”

“我沒有點石成金的本領。我自己不做基金,這是任何時候不能違背的規矩,也是執業的要求。這個行業有個說法就是‘做的人不說,說的人不做’,投資是要有冒險的成分,做投資的人要膽大心細,心狠手辣、感覺到位。做研究的人顧忌多,考慮問題特彆強調全面性、邏輯性、條理性,這樣心態、視野上就有束縛了。所以我做不了投資人。”他認真地解釋道。


來源:時代人物周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