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握住您的手

這幅場景經常在我的夢裡出現:和煦的陽光下,一個上海市郊的農家小院裡,我看見了您 ——我的恩師,一個質樸的農民的兒子,眼睛裡閃爍著剛毅。我上前緊緊握住您的手,熱切地叫一聲:“老師!”您眼裡的剛毅變成了溫情,一股暖流從手心傳來。

只要想起我的高三班主任、政治老師——徐聯沖,往事就立即變得那么清晰,十年前的記憶,就好像只是發生在昨天。您這雙厚實的手,把我們送往更廣闊的天地。我多么想再一次握住您的手,傾訴那份無以言表的思念,回味那份曾經給我們指路,聽我們哭泣,看我們歡笑的恩情,我想握住您的手,握住了,就不再有彷徨。

高三的歲月,很難用好或者壞來形容,只能說是一段有艱辛,有憧憬,有彷徨,有歡笑的日子。我還清楚地記得,因為我的數學成績不好,而被理科班的班主任勸退的情景,這種尷尬是我一生都難以忘懷的,隨後,我就見到了您,當時文科班的班主任,我還清楚記得,您當時對我說的一句話:“人的價值是靠自己來證明的,而不是靠別人的評價。”然後您緊緊地握了握我的手,拍了拍我的肩膀,我從您的手心感覺到力量,從您的眼神讀到溫情。那一刻,我眼圈紅了,因為我不再有被遺棄的尷尬,我找到了前行的方向。

於是,以後再艱辛的歲月,我都會回味那一次的握手,回味您拍打在我肩上的力量,那是一種鼓勵,更是一種信任,一種升學率背後老師對學生深深的愛。

您的政治課是生動的,您總能把枯燥的政治理論娓娓道來,談古論今中,知識就在不知覺中印在了我們的腦海。我是個不安分的學生,總是喜歡挑戰權威,當每一個老師,都認為在高三這樣關鍵的時刻,沒有時間來討論出題思路以外的問題時,只有您,總是耐心的回答我的種種奇思妙想,有時候您也會佯裝慍怒,輕輕地捶一下我的腦殼,告訴我,我還有不多的日子就要聯考,應該想想更實際的東西。您會因為我的數學成績而搖頭,但是,您總是對我說:“大學不是唯一的路,考試也不是唯一的評判,但是一個人做任何事都要認真,不應該半途而廢。”你也會因為我的政治答卷而欣喜,因為我的語文作文而感慨。不,不僅僅是對我,您對您的的每一個學生都給予了慈父般的愛。

在我的印象里,您總是笑呵呵的,我們聽得最多的故事就是,您作為一個農民的兒子,如何考上大學走上講台。在我的心裡,那是一個怎樣的傳奇,我一直都相信,是那片質樸的土地培養了您堅毅又樸實的性格,正是這種性格,感染了一批又一批學生。在您這裡,我們找到了升學率以外的話題,“做人”,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,不再是空話,您身體力行的告訴我們,其實,學校不是一個準備考試的訓練營。

由於您家在市郊,您就在學校停車場後面的一座簡陋的員工宿舍里安了家,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地方,不到十平米的小屋裡,您辛勤的工作。在那段艱辛的歲月里,每當我遇到挫折,忍受不了壓力,我總會在夕陽的餘暉下或靜靜的月夜裡,站在教學樓走廊盡頭的窗前,眺望您的那間小屋,我看不清您的臉,但是,我總能回想起那次握手,您那隻溫暖的手,慢慢融化我的傷痛。多少次,我想飛步到您面前,再握一握,那隻堅毅溫暖的手,不過我沒有,但是在心裡我已經千百次的握住了那隻手,握住了便不再有彷徨。

高三的一年,漫長又短暫,終於到了聯考的日子,在許許多多送考的老師中,您總是最容易辨認的  那個,因為,在一群緊張的面孔中,只有您總是盈盈的笑著,仿佛,這不過是一次學校的測驗。我總是能在您的笑容里釋懷,在您的笑容里放下了焦慮。

再一次與您的握手,已經到了聯考發榜的日子,其實那一天其他的事情,我不是記得很清楚了,只記得,您緊緊握住我的手,我們的眼裡都泛著淚花,是的,喜悅的淚花。有什麼能比耕耘得到收穫更讓人快樂呢?我握住了您的手,語言變得多餘。離開學校已經11年了,近兩年,我甚至忙到連探望您的時間都沒有,慚愧自不用多說,於是在這個

教師節前我寫了這篇文章,只是想告訴您:我想握住您的手,熱切的叫一聲:“老師”。問一聲:“您好嗎”?那曾經的教誨,曾經的慈愛,都還在我的心裡,深深地收藏。這一刻,我真的只想握住您的手,握住了,便不再有彷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