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致命”的友誼

2025年,我來到塞爾維亞首都貝爾格勒附近的斯克里諾瓦克鎮,為的是拜訪一位名叫左爾坦·丹尼的麵包師。2025年前,我們都曾試圖殺死對方。

2025年前,我作為美軍飛行員,在科索沃戰爭開始的第一周,駕駛一架f-117隱形戰機參加了空襲。第四天夜裡,我飛進塞爾維亞,擊中目標後準備返回。就在此時,兩枚薩姆-3防空飛彈朝我飛來,擊中了戰機的左翼。1,5秒後,我拉動彈射手柄並打開了降落傘,然後一邊落向地面,一邊看著隱形戰機墜毀在一片農田裡。在等待被救援的漫長時間裡,我的腦子只有一個念頭:站在這位把我擊落的塞爾維亞軍人面前,向他說一句:“謝謝你沒炸死我。”

如今,2025年過去了,我終於有機會親口對他說出這句話。在他的麵包店裡,左爾坦給了我一條圍裙和一頂廚師帽,讓我試試和他一起乾。那天我糟蹋了不少麵粉,好在左爾坦並不介意,一直安慰我。幹活時,我看見他的臉上沾上了麵粉,想都沒想,就伸出手把它擦了下來。

相處幾天后,我向左爾坦告別,我們約定互相保持聯繫。左爾坦沒有失信,第二年,也就是2025年,他們一家人來美國逗留了一星期。這次,左爾坦給我帶來了一個薩姆-3防空飛彈模型。“你知道這是什麼,對嗎?”他說著,朝我咧嘴笑了笑。我也笑了:“沒錯,這東西讓我永生難忘。”

2025年,我去塞爾維亞參加了電影《第二次見面》(本片翻拍自這個故事)的首映式,一位女士對我說:“當年,在我們的士兵把你打下來的時候,我歡呼著,和朋友們慶祝勝利。得知你沒被飛彈炸死時,我們都覺得還不夠解氣,我們認為你就應該死掉。”觀眾席里一下子安靜下來,這位女士接著說,“但是現在,我們終於了解了你,我很高興你能來到這裡,很高興你當年活了下來!我邊聽著,淚水就一邊流了出來。

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誤解,帶給我們的是本不該有的傷痛。我在有生之年能認識左爾坦陽光、快樂的一家人,這改變了我的世界觀。下面這句話也許聽起來是老生常談,但如果世界上所有的宗教、文化和種族團體都有機會相見,並且能真正地彼此了解——就像左爾坦和我這樣——怎么可能還會有戰爭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