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、經濟權力的增長
改革以後,村民獨立經營,村黨支部和村長除村政管理和民事協調外,對村民的日常生活較少干預。由於村里除石場外基本上沒有其他企業,村幹部經濟支配權也不大。征地以後,一是土地徵收款40%以上由管理區留下發展集體企業,二是徵收土地時留下10%土地由管理區開發,管理區因此擁有一大筆資金和不動產,支書和村長(主要是支書)有管理權和使用權。在經濟主導時代,經濟支配權實際上是最重要的權力,行政權力由於和經濟的聯合而再度強化。
按開發區管委會的要求,發給民眾的征地款不能超過60%,由於南村原支部書記未做好民眾工作,又用這筆錢來為自已謀私,激起民眾抗議,後來不得已把征地款全部發給民眾。不過開發仍然使南村經濟有了較大增長。從92年到94年底建成廠房3萬3千平方米出租,東海明珠和聖地亞哥2個酒樓和3個製衣廠,加上原來的2個石場,總產值1800萬,純利潤500多萬,這些錢如何分配和使用,主要由支書決定。這樣,有限的資金沒有嚴格的管理程式、合理的預算和有效的民主監督,很難使南村經濟進入良性循環的軌道。
2、幹部的腐敗
反腐倡廉是當代中國面臨的主要任務之一。不能完全否認管理區幹部在振興集體經濟方面的努力,不過在當前,居民對幹部一般是不滿意的。首先是貪污腐敗,大筆款項的使用其實是支書一人說了算,很容易瞞天過海,化公為私。南村原來的支部書記花了二百多萬建樓炒,村民反映強烈,管委會派人一查,原來貪污了征地款100多萬。這樣的惡性事件雖只一例,但現任領導經濟上的不廉潔,村民幾乎是眾口一辭,貪污的名目和方式非常之多。比如94年南沙開發區開始股份制試點,主要有兩種方式,一是把集體資產折資入股,年終時按集體企業總利潤的49%折股分給農民,這是為了合理地分配集體經濟收入;另一種是集資辦企業,如兩間廠集資300萬,每年15厘利息。南村採取後一種方式。民眾反映這種方式問題較多。其一,利息並非集資款所賺,廠房才剛剛開始建,並不能立即贏利分紅,所以,用來分紅的錢其實是村裡的征地款;其二,集資並不是全村集資,而是有錢人集資,比如支書一戶就投資10萬元,這些錢是否到帳,也無法證實;其三,這些錢集起來以後如何使用也是由管理區決定,其中少不了得吃回扣等等。這種股份制嘗試,實際上為少數人侵占大多數的利益提供了方便。
開發區成立後,建築業首先發展。包工頭多為外地人,主要來自福建、開平、湛江等地,其中有些人在南村已經營了好幾年。為了在南村站住腳,非常注意和本地人搞好關係,除了在社會公益事業上表示熱心外,特別和村幹部打成一片。不少居民認為建了房子沒人租,沒人買,等於把錢擱在那兒,為何還要一建再建?答案只有一個:建房子對幹部有好處,他們可以吃回扣。比如一個廠房工價是400-500元/平方米,包工頭可以把價打到500-600元/平方米,把超出部分的送給支書,支書就在契約上籤字,整個過程沒有公證人,也沒有居民敢去查問。包工頭中沒有本地人固然與南村沒有建築業傳統有關,但更主要的是本地人熟悉情況,容易披露內幕,所以即使是本村的工程隊也接不到工程。據估計,南村的支書一年有200-300萬元收入,甚至多達400萬以上。有村民說現在的支書只差飛機大炮沒有了,大廈都幾幢了。
南村在公路邊搞房產開發,建好後有一批臨街鋪位要出租,管理區還給3萬元作為每個鋪位的啟動資金,這個條件非常優越,村民都想爭取,管理區既不開會討論,也不廣泛徵求村民意見,主辦此事的支委把它們租給了自已的親戚,村民提出意見,他根本不當一回事,"我想給誰就給誰。"類似這樣的事不少,如征地後大家都沒有工作做,而集體企業中某些空位,被主辦者首先安排給幹部親友。
土地徵收,農村轉為城市,是南村的一件大喜事,但因為集體資金的不合理使用以及幹部普遍的貪污腐敗,征地以後村民和幹部之間的關係反而日見緊張,權力的合理性、公正性受到前所未有的質疑,行政權力系統的意識形態性淡化,轉而成為一種資本。支書實際上是村里最大的老闆,他最有權,也就最有錢。
五、民間禮俗活動的經濟化
公社化以後,由於一切生產生活資源均由集體支配,加上日益激烈的反封建迷信運動,南村的民間禮俗活動幾乎完全絕跡。改革以後,農村生活趨於正常,社會生活的整合原則不僅僅是政治權力,而且在征地後農民的閒暇時間大大增多,一些民間禮俗活動得以部分恢復。其在文化性質上與都市化相反,但在推進權力分化,建構市民社會方面又與都市化一致。
1、祭祀活動的公開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