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光武皇帝紀卷第四

劉永將慶吾斬永降,封吾為列侯。蘇茂、周建立永子紆為梁王,保垂惠。

冬十二月,上幸舂陵〔一〕,祠園廟,大置酒,與舂陵父老故人為樂。

〔一〕 東觀記、范書均作“冬十月 ”,袁紀恐誤。

遣岑彭、傅俊、藏宮擊秦豐。秦豐拒漢軍於鄧,彭等數月不得進。上數以讓,彭乃令軍中曰:“明旦軍會和成。”〔一〕陰逸囚。豐聞之,悉引軍西邀彭。彭乃直襲黎丘,黎丘震駭。豐遽歸救之,彭逆擊,大破之,遂圍黎丘。乃封彭為舞陰侯。

〔一〕 鈕永建曰:“岑彭傳作‘明旦會擊山都’。按和成郡,王莽分信都,建之在河北。是時用兵南陽,不相及也。考山都縣屬南陽郡,舊南陽之赤鄉,秦以為縣,故城在今襄陽(說本章懷注)。紀文恐有誤。”鈕說是。而“分信都”當是“分鉅鹿”之誤。又按范書光武帝紀,此事繫於建武三年七月,在光武幸舂陵之前,袁紀恐誤。

初,汝南人田戎起兵南郡〔一〕,眾數萬人,屯夷陵。謀將降漢,戎妻兄辛臣,反覆人也,乃圖彭寵、張步、董憲、劉永、李憲、公孫述、隗囂、劉芳所得郡國,云:“洛陽所得地如掌耳,且案兵觀形勢,何遽降哉?”戎曰:“吾眾不如秦豐,豐猶為征南所圍,而況吾乎?降決矣!”乃順江入沔,將降岑彭,使辛臣與長史留守。臣盜戎珍寶及善馬,從陸道晨夜詣彭曰:“謹說戎降。”戎在後方到,因從彭營與戎書曰:“岑將軍已奏我封五千戶侯,虛心相待,願急來,無拘前圖。” 戎令臣留守,而先至封侯,既以疑之矣;又長史檄至,知臣盜寶物善馬,猶是益猜,復反。彭擊戎,破之,還屯夷陵。

〔一〕 東觀記曰:“田戎,西平人,與同郡人陳義客夷陵,為群盜。更始元年,義、戎將兵陷夷陵,義自稱黎丘大將軍,戎自稱埽地大將軍。” 按續漢郡國志,西平屬汝南郡,夷陵屬南郡,故曰汝南人田戎起兵南郡。

隗囂遣使詣闕,上甚悅。素聞其聲,虛心相待,每報答之,常手書稱字〔一〕。

〔一〕 按范書隗囂傳曰:“光武素聞其聲,報以殊禮,言稱字,用敵國之禮。”於時光武專意東方,無暇西顧,故不欲遽正君臣之禮,稱字自謙,以安撫隗囂,借其聲望,以綏西州。又手書,惠棟曰:“
鄭康成曰:‘手猶親也。’漢詔令皆人主自親其文,故第五倫讀詔書而嘆息也。”

是歲,彭寵自立為燕王,李憲自稱天子。

四年(戊子、二八)
春正月甲申,大赦天下。
耿況、耿舒取軍都,彭寵之邑也。於是更封況為隃〔麋〕(靡)侯〔一〕,舒為牟平侯。

〔一〕 據兩漢志及范書耿弇傳改。

祭遵、耿弇擊張豐,豐功曹執豐降。初,豐好方士,方士言豐當作天子,囊盛石〔系〕(擊)豐肘〔一〕,雲石中當出玉璽。豐信之,故反。豐臨當誅,遵掾為破其石,豐乃嘆曰:“死亡所恨。”〔二〕

〔一〕 據南監本改。

〔二〕 亡通無。

上使耿弇拒彭寵,弇上疏曰:“大兵未會,臣不能獨進。且臣家屬皆在上谷,京師無骨肉之親,願得還洛陽。”上報曰:“將軍出身為國,功效尤著,何嫌何疑,而求征乎?其勉思方略,以成功業。”耿況聞弇求征,乃遣少子國入侍,上以為黃門侍郎。

初,上訪博通之士於司空宋弘,弘薦沛國人桓譚,以為才學博聞,幾及劉向、揚雄,召拜議郎給事中。上令譚鼓琴,奏其繁聲,乃得侍宴。弘聞之大恨,伺譚出時,正朝服,坐府上,遣召譚。譚到不與席,讓之曰:“吾所以薦子者,欲令輔國以道德也。而今數進鄭聲,亂雅頌,非中正者也〔一〕。能自改耶?不然正罪法。”譚頓首辭謝,良久乃遣之。後召群臣會樂,上使譚〔鼓琴,譚〕見弘失其度〔二〕。上怪而問之,弘乃離席,(上)免冠謝曰〔三〕:“譚臣所薦達,不能以忠導主,而令朝廷悅鄭聲。臣前召以責之,臣之罪也。” 上謝弘,使譚反其服〔四〕,後遂不復令給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