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孝靈皇帝紀下卷第二十五

〔一〕 說者,大將軍司馬許敘、假司馬伍宕。

〔二〕 六韜,乃文韜、武韜、龍韜、虎韜、豹韜、犬韜是也。

〔三〕 意林引太公六韜曰:“武王問太公曰:‘吾欲令三軍親其將如父母,攻城則爭先,野戰則先赴,聞金聲而怒,聞鼓聲而喜,可乎?’”此乃龍韜勵軍篇之文也。

初,漢陽太守蓋勛,著績西州,知耿鄙之必敗也,自免歸家。於是征為武都太守,詔大將軍何進、上軍校尉蹇碩為勛祖道〔一〕,京師榮之。

〔一〕 顏師古曰:“祖者,送行之祭,因設宴飲焉。”

未至武都,征為討虜校尉。上問勛曰:“天下何以反?”勛對曰:“幸臣子弟,擾之使然。”時碩子弟尤甚,天子顧而問碩,碩不能對。帝又謂勛曰:“吾以陳師於平樂觀,多出中藏以餌戰士,何如?”勛曰:“ 臣聞昔者,先王耀德而不觀兵〔一〕。今寇在遠,而設陣於近,不足以昭果毅,祗足以黷威武耳。”帝曰:“ 善!恨見卿晚,群臣初無是言也。”勛與劉虞、袁紹等並典禁軍,勛謂虞、紹曰:“
吾見上,上甚聰明,但壅於左右耳。勇力誅嬖倖,然後征拔英俊,以興漢室,功遂身退,豈不快邪?”虞、紹亦有宿謀,因共相結。未發,而司隸校尉張溫舉勛為京兆尹。帝方倚勛,欲親近之,而碩等心憚〔之〕〔二〕並勸帝從溫議,遂拜京兆尹。

〔一〕 見國語周語,乃祭公謀父諫穆王之語。韋昭曰:“耀,明也。觀,示也。明德,尚道化也。不示兵者,有大罪惡然後致誅,不以小小示威武也。”

〔二〕 據文意補。

小黃門高望,皇子辯之愛臣也〔一〕,因碩屬望子於勛,欲以為孝廉,勛不肯。或謂勛曰:“皇子,副主也;望,其保也;碩,帝之寵臣也。三怨成府〔二〕,豈可救也?”勛曰:“選賢所以報國也,非賢不舉,雖死可悔乎?”

〔一〕 原誤作“皇子愛之辯臣也” ,今正之。

〔二〕 國語魯語曰:“子叔聲伯曰:‘苦成氏有三亡:少德而多寵,位下而欲上政,無大功而欲大祿,皆怨府也。其君驕而多私,勝敵而歸,必立新家;不因民不能去舊,因民,非多怨民無所始。為怨三府,可謂多矣。’”

是時王國眾十餘萬,三輔震動,勛自請發兵萬人,分屯三輔〔一〕。每有密事,帝〔手〕(呼)詔問勛〔二〕。勛雖身在外,甚見信重,乃著琴詩十二章奏之,帝善焉,數加賞賜。

〔一〕 續漢書:“因表用處士扶風士孫瑞為鷹鷂都尉,桂陽魏傑為破敵都尉,京兆杜楷為威虜都尉,弘農楊儒為鳥擊都尉,長陵第五雋為清寇都尉,凡五都尉,皆素有名,悉領屬勛。”

〔二〕 據范書及續漢書改。

十二月,左將軍皇甫嵩、前將軍董卓屯右扶風,討王國。

六年(己巳、一八九)
春正月,王國攻陳倉,董卓將救之,謂皇甫嵩曰: “智者不後時,勇者不留決。速救則城全,不救則城滅復何疑哉!”嵩曰:“不然,善用兵者全軍為上,破軍次之,百戰百勝,不如不戰而屈人之兵也〔一〕。上兵伐謀〔二〕,故見可而進,知難而退,故速戰為下。是以先為不可勝,以待敵之可勝。不可勝在我,可勝在彼,彼守不足,我攻有餘;有餘者在於九天之上,不足者陷於九地之下〔三〕。陳倉雖小,城守備固,非九地之陷也。國兵雖攻我所不〔救〕(拔)〔四〕,非九天之勢也。夫勢非九天,攻者受害,陷非九地,守者不拔。國今已陷受害之地,而陳倉保不拔之城,我可不煩兵而取全勝之功,〔五〕將何救乎?”不從。國圍陳倉八十餘日,城中堅守,竟不能拔,賊眾疲敝,果自解去。嵩欲進兵擊之,卓曰:“不可!兵法窮寇勿迫,歸眾勿追〔六〕。今我追國,是追歸眾,迫窮寇也。困獸猶鬥,〔七〕蜂蠆有毒〔八〕,況大眾乎?”嵩曰:“不然!前吾不擊,避其銳也。今而擊之,待其衰也。所擊疲墮,非歸眾也。國眾且走,莫有鬥志,以整擊亂,非窮寇也。”使卓為殿,嵩自與國戰,大破斬之。由是卓恨嵩,陰與嵩有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