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孝獻皇帝紀卷第二十七

黃琬字子琰,太尉瓊之孫也。為五官中郎將,所選舉皆貧約守志者。諸權富郎共疾之,構琬以為黨,遂免官禁錮,幾將二十年。司空楊賜深敬重之〔一〕,上書薦琬有撥亂之才。由是征拜議郎,〔擢〕(權)為青州刺史〔二〕,遷侍中、尚書。

〔一〕 范書黃琬傳作“太尉楊賜” 。按賜中平二年九月始拜司空,十月遂卒。賜薦琬有撥亂之才,乃光和元年之事,時賜任太尉,袁紀誤。

〔二〕 據范書黃琬傳改。

中平末,敘州叛,大將軍出征,軍調不足,富殖之徒多以財為官者,或起家為州郡。琬由是奏太尉樊棱、司徒許相,“皆竊位懷祿,苟進無恥,終無匡救之益,必有覆公折足之患〔一〕。宜皆罷遣,以清治路。軍費雖急,禮義廉恥,國之大本也,苟非其選,飛隼在墉,〔二〕為國生事,此猶負石救溺,不可不察”。頃之,遷右扶風,歷九卿,征為豫州牧。值黃巾陸梁,民物凋敝,延納豪俊,整勒戎馬,征伐群賊,威聲甚震。是時上遣下軍校尉鮑鴻征葛陂賊,鴻因軍徵發,侵盜官物,贓過千萬。琬乃糾奏其奸,論鴻如法。琬既名臣,又與王允同謀,故及於難。

〔一〕 疑“公”系“餗”之訛。

〔二〕 易解卦曰:“上六,公用射隼於高墉之上。”隼,鷹鷂也。墉,牆也。此喻貪殘之人居高位,必致禍亂,而被人所誅討。

傕兵之入長安,太常種弗曰:“為國大臣,不能禁暴禦侮,使白刃向宮,去將安之!”遂戰而死。弗字潁伯,司徒皓之子也。弗子邵為使者,嘗忤於卓,左遷敘州刺史。征為九卿,辭曰:“我昔盡忠於國,為邪臣所妒。父以身徇國,為賊所害。夫為臣子不能除殘去逆,何面目復見明主哉!”三輔之臣聞之,莫不感慟焉。

初,南陽何顒、河內鄭泰好為奇畫。顒逮郭林宗,與之遊學。及黨事起,顒以被禁錮。乃變姓名,亡匿汝南,所至皆結豪傑,名顯荊豫之間。靈帝末,君子多遇禍難。顒歲中率常再三私入洛陽,為人解釋患難。泰知天下將亂,陰交結豪傑,家富於財,有田四百頃,而食常不足,名聞山東。王室西遷,泰以尚書郎從入關〔一〕。是時京師飢乏,士人各各不得保其命,而泰日與賓客高會,作倡樂,仰泰全濟者甚眾。長安既亂,南奔袁術〔二〕。術以泰為揚州刺史,未至而卒。

〔一〕 三國志鄭渾傳注引張璠紀作 “留拜議郎”,范書亦然。

〔二〕 三國志鄭渾傳注引張璠紀及范書均作“東歸”。

丙子,前將軍趙謙為司徒。

尚書令朱雋之出奔也,與孫堅俱入洛陽,既而屯於中牟。李傕等既破長安,懼山東之圖己,而畏雋之名。傕用賈詡計,使人征雋。軍吏皆不欲應,雋曰:“以君召臣,義不俟駕,況天子詔乎!且傕、汜小豎,樊稠庸兒,無他遠略,又勢均力敵,內難必作。吾乘其弊,事可圖也。”遂就征為太僕。

秋七月,李傕使樊稠至郿葬董卓,大風暴雨,流水入墓,漂其棺槨。

庚子,太尉馬日磾為太傅,錄尚書事。

八月辛未,車騎將軍皇甫嵩為太尉。使太傅馬日磾、太僕趙岐持節鎮關東。

初,孫堅殺南陽太守張咨,袁術得據其郡。南陽戶口數百萬,而術奢淫肆欲,徵發無度,百姓苦之。既而與紹有隙,又與劉表不平,引軍入陳留。曹操、袁紹會擊術,大破之〔一〕。術將餘眾奔九江,殺揚州刺史陳溫,領其州〔二〕。李傕等欲術為援,因令日磾即拜術為左將軍,封陽翟侯,假節。日磾、趙岐俱在壽春。岐守志不撓,術憚之。日磾頗有求於術,術侵侮之。從日磾借節視之〔三〕,因奪不還。日磾欲去,術又不遣,病其所守不及趙岐,嘔血而死〔四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