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明史》卷二百五十八 列傳第一百四十六



彥芳,字延祖,歙縣人,為御史。大凌被圍,疏論孫承宗。又駁逆案呂純如辨冤之謬。登州用兵,請設監島中官。至是譴歸。

績燦,宇偉奏,安福人。與給事中鄧英陳奸吏私派之弊,又進賜環、起廢、容諫三說。薦張鳳翔、李邦華、劉宗周、惠世揚,遂獲罪卒。福王時,復官。

彥芳、績燦兩人者,皆以天啟五年舉進士。彥芳授莆田知縣,績燦授興化知縣,又皆以治行高等擢崇禎四年御史,並有聲。其免官也,又皆以薦才不中,與吳執御同論譴雲。

章正宸,字羽侯,會稽人。從學同里劉宗周,有學行。崇禎四年進士。由庶吉士改禮科給事中。勸帝法周、孔,黜管、商,崇仁義,賤富強。

禮部侍郎王應熊者,溫體仁私人也,廷推閣臣,望輕不得與。體仁引為助,為營入閣。正宸上言:“應熊強愎自張,何緣特簡。事因多擾,變以刻成,綜核傷察,宜存渾厚。奈何使很傲之人,與贊平明之治哉?”帝大怒,下獄拷訊,竟削籍歸。

九年冬,召為戶科給事中,遷吏科都給事中。周延儒再相,帝尊禮之特重。正宸出其門,與搘拄。歲旦朝會,帝隆師傅禮,進延儒等而揖之曰:“朕以天下聽先生。”正宸曰:“陛下隆禮閣臣,願閣臣積誠以格君心。毋緣中官,毋修恩怨,毋以寵利居成功,毋以爵祿私親昵。”語皆風刺延儒。延儒欲用宣府巡撫江禹緒為宣大總督,正宸持不可,吏部希延儒指,用之。延儒欲起江陵知縣史調元,正宸止之。延儒以罪輔馮銓力得再召,欲假守涿功復銓冠帶,正宸爭之,事遂寢。其不肯阿徇如此。未幾,會推閣臣,救李日宣,謫戍均州。語在《日宣傳》。

福王立,召復正宸故官。正宸痛舉朝無討賊心,上疏曰:“比者河北、山左各結營寨,擒殺偽官,為朝廷效死力。忠義所激,四方回響。宜亟檄江北四鎮,分渡河、淮,聯絡諸路,一心齊力,互為聲援。兩京血脈通,而後塞井陘,絕孟津,據武關以攻隴右。陛下縞素,親率六師,駐蹕淮上,聲靈震動,人切同仇,勇氣將自倍。簡車徒,選將帥,繕城塹,進寸則寸,進尺則尺,據險處要,以規中原。天下大矣,渠無人應運而出哉?”魏國公徐弘基薦逆案張捷,部議並起用鄒之麟、張孫振、劉光斗,安遠侯柳祚昌等薦起阮大鋮,正宸並疏諫,不納。改大理丞,正宸請假歸。魯王監國,署舊官。事敗,棄家為僧。

黃紹傑,萬安人。天啟五年進士。授中書舍人。

崇禎元年,考選給事中。需次,劾罷奄黨南京御史李時馨、徐復陽。補授兵科。五年,薊遼總督曹文衡與監視中官鄧希詔相訐。紹傑言:“文衡烈士,受內臣指摘,何顏立三軍上。希詔內豎,訐邊臣辱國,大不便。宜亟更文衡而罷希詔。”帝不聽。久之,文衡以閒住去,紹傑遷刑科左給事中。

七年五月,因旱求言。紹傑疏論大學士溫體仁曰:“漢世災異,策免三公,宰執亦引罪以求罷。今者久旱,陛下修明政治,納讜言,可謂應天以實矣,而雨澤不降,何哉?天有所甚怒而不解也。次輔溫體仁者,秉政數載,上乾天和,無歲不旱,無日不風霾,無處不盜賊,無人不愁怨。秉政既久,窺瞷益工,中外趨承益巧。一人當用,則曰:‘體仁意未遽爾也。’一事當行,則曰:‘體仁聞恐不樂也。’覆一疏,建一議,又曰:‘慮體仁有他屬。’不然,則:‘體仁忌諱,毋攖其凶鋒也。’凡此召變之尤。願陛下罷體仁以回天意。體仁罷而甘霖不降,殺臣以正欺君之罪。”帝方眷體仁,貶紹傑一秩。體仁辨,且訐其別有指授。紹傑言:“廷臣言事,指及乘輿,猶荷優容,一字涉體仁,必遭貶黜。誰不自愛,為人指授耶?”因列其罪狀:東南不肯設立總督,庇兵部侍郎彭汝楠,致失機宜;用貪穢胡鍾麟為職方郎,而黜李繼貞;囑尚書閔洪學起私人唐世濟為南京總憲,錮正人瞿式耜等;庇姻婭沈棨為宣撫,私款辱國;庇主考丁進,從寬磨勘。且曰:“臣所仰祝聖明,洞燭體仁奸欺者,其說則有兩端。下惟朋黨一語,可以箝言官之口,挑善類之禍;上惟票擬一語,可以激聖明之怒,蓋僨誤之愆。”體仁猶辨,且以朋黨為言。紹傑遂言:“體仁受銅商王誠金,體仁長子受巡撫棨及兩淮巡鹽高欽順等金,皆萬計。體仁用門乾王治,東南之利皆其轉輸。體仁私邸兩被盜,失黃金寶玉無算,匿不敢言。”帝怒,調為上林苑署丞,遷行人司副。八年,賊犯皇陵,紹傑再劾體仁誤國召寇,再謫應天府檢校。屢遷南京吏部郎中,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