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南史》卷五 齊本紀下第五



九月己未,詔假黃鉞蕭衍,若定京邑,得以便宜從事。

冬十一月壬寅,尚書令、鎮軍將軍蕭穎胄卒。

十二月丙寅,建康城平。己巳,宣德皇太后令,以征東大將軍蕭衍為大司馬、錄尚書、驃騎大將軍、揚州刺史,封建安郡公,依晉武陵王遵承制故事。壬申,改封建安王寶寅為鄱陽王。癸酉,以司徒、揚州刺史晉安王寶義為太尉,領司徒。乙酉,以尚書右僕射王瑩為左僕射。

二年春正月戊戌,宣德皇太后臨朝,入居內殿。壬寅,大司馬蕭衍都督中外諸軍事,加殊禮。己酉,以大司馬長史王亮為守尚書令。甲寅,加大司馬蕭衍位相國,梁公,備九錫禮。

二月壬戌,誅湘東王寶晊。丙戌,進梁公蕭衍爵為王。

三月辛丑,鄱陽王寶寅奔魏。誅邵陵王寶攸、晉熙王寶嵩、桂陽王寶貞。庚戌,車駕東歸至姑孰。丙辰,遜位於梁。丁巳,廬陵王寶源薨。

四月辛酉,禪詔至,皇太后遜居外宮。梁受命,奉帝為巴陵王,宮於姑孰。戊辰,巴陵王殂,年十五。追尊為齊和帝。葬恭安陵。

初,梁武帝欲以南海郡為巴陵國邑而遷帝焉,以問范雲,雲俯首未對。沈約曰:"今古殊事,魏武所云,不可慕虛名而受實禍"。梁武頷之。於是遣鄭伯禽進以生金,帝曰:"我死不須金,醇酒足矣。"乃引飲一升,伯禽就加摺焉。先是,文惠太子與才人共賦七言詩,句後輒雲"愁和帝"至是其言方驗。又永明中,望氣者雲新林、婁湖、青溪並有天子氣,於其處大起樓苑宮觀,武帝屢游幸以應之。又起舊宮於青溪,以弭其氣。而明帝舊居東府城西,延興末,明帝龍飛,至是梁武帝眾軍城於新林,而武帝舊宅亦在征虜。

百姓皆著下屋白紗帽,而反裙覆頂。東昏曰:"裙應在下,今更在上,不祥。"命斷之。於是百姓皆反裙向下,此服祆也。帽者,首之所寄,今而向下,天意若曰,元首方為猥賤乎?東昏又令左右作逐鹿帽,形甚窄狹,後果有逐鹿之事。東昏宮裡又作散叛發,反髻根向後,百姓爭學之,及東昏狂惑,天下散叛矣。東昏又與群小別立帽,騫其口而舒兩翅,名曰"鳳度三橋"。裙向後,總而結之,名曰"反縛黃麗"。東昏與刀敕之徒親自著之,皆用金寶,鑿以璧璫。又作著調帽,鏤以金玉,間以孔翠,此皆天意。梁武帝舊宅在三橋,而"鳳度"之名,鳳翔之驗也。"黃麗"者"皇離",為日而反縛之,東昏戮死之應也。"調"者,梁武帝至都,而風俗和調。先是百姓及朝士,皆以方帛填胸,名曰"假兩",此又服祆。假非正名也,儲兩而假之,明不得真也。東昏誅,其子廢為庶人,假兩之意也。

論曰:鬱林地居長嫡,瑕釁未彰,而武皇之心,不變周道,故得保茲守器,正位尊極。既而愆鄙內作,兆自宮闈,雖為害未遠,而足傾社稷。郭璞稱永昌之名,有二日之象,隆昌之號,實亦同焉。明帝越自支庶,任當負荷,乘機而作,大致殲夷,流涕行誅,非雲義舉,事苟非安,能無內愧?既而自樹本枝,根胤孤弱,貽厥所授,屬在凶愚。用覆宗祊,亦其理也。夫名以行義,往賢垂範,備而之禪,術士誡之;東昏以"卷"名,"藏"以終之,其兆先征,蓋亦天所命矣。

《南史》 唐·李延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