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新元史》卷一百七十二·列傳第六十九



二十八年,武平地陷,命立道為本路總管,以賑其災。未行,安南世子陳日鐏遣其臣嚴仲維、陳子良等詣京師請襲爵。先是,其國王陳日烜累召不至,遣諸將討之,失利而還。帝怒,欲再發兵,丞相完澤、平章不忽木言:“蠻夷小邦,不足勞中國。張立道嘗再使安南有功,今遣立往,宜奉命。”帝召至香殿,諭之,授禮部尚書,三珠虎符,賜衣段、金鞍、弓矢以行。

至安南界,謂郊勞者曰:“語爾世子,當出城迎詔。”日鐏乃率其屬,焚香伏謁道左。既抵府,日鐏拜跪,聽詔如禮。立道傳上命,數其罪,為書曉之曰:“至誠一念,不避嫌疑,兩國之間,正言損益。立道發乘之日,朝廷大臣有言曰:‘小國多疑,汝等當宣言以曉之。’惟汝蕞爾之邦,形服而心猶未化,雖任土修貢之不闕,而未盡其誠。問罪興師,固大朝之正理。藏鋒避銳,亦小國之卑情。奈何與鎮南王拒敵爭衡,敢忘君臣之分?曩所謂小杖則受,大杖則逃者,斯言安在?倘大朝撫有汝國,國人必棄土地而匿於海隅,雖生何異於死,雖存何異於亡?此海隅之不可伏者一也。江南四百餘州不能當中原之一戰,安南與江南眾寡何若?安能以拒上國乎?今年與戰,明年與戰,小國之眾能有幾何?此人力之眾不可恃者二也。宋之有國,三百餘年,一旦掃地俱空,唇亡齒寒,理有必至。今不至於遽寒者,以其先附大朝,天道相應,氣運相通也。今舍天道而尚人力,豈不達天之道歟!此歷數之遠不可賴者三也。愚聞順天者昌,逆天者亡,古之諸侯或朝覲於京師,或會同於邦岳,因軍旅之事,愈時越境不以為難,何憚出高水闊之勞,而成禍結兵連之釁。所謂毫釐失之千里者也。今之急務,在於悔過自新,趨朝待罪。聖天子為萬邦之首,焉肯食言,必赦前過而加大恩,計無加於此者。汝之小國,不圖今日之利,悔將無及。呼吸之機,間不容髮,吾非說客,汝勿涉疑。”讀罷,其君皆俯首聽命。

翌日,迎立道入見,謂立道曰:“比三世辱公使。公大國之卿,小國之師也,何以教我?”立道曰:“昔鎮南王奉詞致討,汝非能勝之也,由其不用嚮導,率眾深入,不見一人,遲疑而還。曾未出險,風雨驟至,弓矢盡壞,眾不戰而自潰,天子亦既知之。汝所恃者,山海之險,瘴癧之惡耳。縣雲南與嶺南之人習同而技力等,今發而用之,繼以北方之勁卒,汝復能抗哉?汝戰不利,不過遁入海中,島夷乘釁,必來寇抄汝,汝食少不能支,必為彼屈,汝為其臣,敦若天子臣?今海上諸夷歲貢於汝才者,亦畏我大國之爾與也。聖天了有德於汝甚厚。前年之師,殊非上意,邊將讒汝爾。汝曾不悟,不能遣一介之使,謝罪請命,輒稱兵抗拒,逐我使人,以怒我大國之師,今禍且至矣,惟世子計之。”日鐏拜且泣涕曰:“公言良是,為我計者,皆不知出此。前日之戰,救死而已,寧不知懼天子使,公來必能活我。”北面誓,死不敢忘天子之德,出奇寶為賄,立道一無所受,但要日鐏入朝。日鐏曰:“貪生畏死,人之常情。誠有詔貸以不死,臣將何辭。”乃先遣其臣阮代之、何惟嚴等隨立道上表謝罪,修歲貢之禮如初。廷臣有害其功者,以為必先朝而後赦。日鐏懼,卒不敢至,議者惜之。

二十九年,遣立道奉使按行兩浙。尋授四川南道宣慰使,遷陝西漢中道肅政廉訪使。皇曾孫松封梁王,出鎮雲南。廷議求舊臣可輔王者,立道遂以陝西行台侍御使拜雲南行省參知政事。視事期月,卒於官。

立道三使安南,官雲南最久,得土人之心,為立祠於鄯城西。所著詩文有《效古集》、《平蜀總論》、《安南錄》、《雲南風土記》、《六詔通說》。

子元,雲南行省左右司郎中。

梁曾,字貢父,大都大興人。少好學,日記數千言。中統四年以翰林學士承旨王鶚薦,辟中書左三部令史,三轉為中書省掾。至元十年,用累考及格,授雲南諸路行省都事,佩銀符。久之,擢員外郎。十五年,轉同知廣南西路左右兩江宣撫司事。明年,除南陽府知府。唐、鄧二屬州為襄陽府所奪,曾力爭,卒復舊制。南陽在宋末為邊郡,地無桑柘,而歲賦絲,曾請折輸布,一郡稱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