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八十 起柔兆攝提格七月,盡著雍執徐六月,凡二年



壬辰,封弟偲為祁國公。

丁酉,司馬光以疾作,先出都堂,遂謁告,自是不復入朝。

癸卯,以崇政殿說書程頤兼權判登聞鼓院。

九月,丙辰朔,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司馬光卒,年六十六。太皇太后哭之慟,帝亦感涕不已。明堂禮畢,皆臨奠。贈太師、溫國公,諡文正,御篆表其墓道曰:“忠清粹德之碑”。

光居洛陽十五年,天下以為真宰相,田夫野老皆號為司馬相公,婦人孺子亦知其為君實也。及為門下侍郎,蘇軾自登州召還,緣道人相聚號呼曰:“寄謝司馬相公,毋去朝廷,厚自愛,以活我。”遼人敕其邊吏曰:“中國相司馬矣,切毋生事、開邊隙。”光自見言行計從,欲以身徇社稷,躬親庶務,不捨晝夜。賓客見其體羸,舉諸葛亮食少事煩以為戒,光曰:“死生命也。”為之益力。病革,不復自覺,諄諄如夢中語,然皆朝廷天下事也。既歿,其家得遺奏八紙,皆手札,論當世要務。百姓聞其卒,罷市而往吊,鬻衣而致奠,巷哭而過,車蓋以萬千數。京師民畫其像,刻印鬻之,家置一本,飲食必祝焉。歸葬陝州,四方來會者數萬人。

光孝友忠信,自少至老,語未嘗妄。自言:“吾無過人者,但平生所為,未嘗有不可對人言者耳。”於學無所不通,唯不喜釋、老,曰:“其微言不能出吾書,其誕吾不信也。”蘇軾嘗論光所以感人心、動天地者而蔽以二言,曰誠,曰一,君子以為篤論。

己未,朝獻景靈宮。辛酉,大享明堂,以神宗配。

程頤在經筵,多用古禮。蘇軾謂其不近人情,深疾之,每加玩侮。方司馬光之卒也,明堂降赦,臣僚稱賀訖,兩省官欲往奠光,頤不可,曰:“子於是日哭則不歌。”坐客有難之者曰:“孔子言哭則不歌,不言歌則不哭。”蘇軾曰:“此乃枉死市叔孫通所制禮也。”眾皆大笑,遂成嫌隙。

丁卯,以中書舍人蘇軾為翰林學士。

癸酉,詔:“諸路坊郭第五等以上,及單丁、女戶、寺觀第三等以上,舊納免役錢並與減放五分,餘皆全放,仍自元祐二年始。”

庚午,遼主還上京。壬申,發粟賑上京、中京貧民。

丙子,遼主謁二儀、五鸞二殿。己卯,出太祖、太宗所御鎧仗示燕國王延禧,諭以創業征伐之難。

張璪罷為光祿大夫、資政殿學士、知鄭州。台諫交章論璪,凡十數。太皇太后宣諭王岩叟曰:“明堂大禮後,璪必退。”至是乃引疾請外,竟從優禮罷去。

癸未,孫升奏:“祖宗用人,如趙普、王旦、韓琦,此三人者,文章學問不見於世,然觀其德業、器識、功烈、治行,近世輔相未有其比。王安石為一代文宗,進居大任,施設之方,一出於私智。由是言之,則輔佐經綸之業,不在乎文章學問也。今蘇軾之學,中外所服,然德業器識有所不足,為翰林學士,可謂極其任矣,若或輔佐經綸,則願陛下以王安石為戒。”世譏其失言。

辛巳,遼主召南府宰相議國政。

冬,十月,乙酉朔,遼以南院樞密副使竇景庸知樞密院事。景庸初為秘書省校書郎,聰敏好學,至是始見用,封陳國公。

丙戌,改封孔子後為奉聖公。

鴻臚卿孔宗翰言:“孔子後世襲公爵,本為侍祠。然兼領它官,不在故郡,於名為不正。乞自今,襲封之人,使終身在鄉里。”詔:“改衍聖公為奉聖公,不預它職,增給廟學田百頃,供祭祀外,許均贍族人。賜國子監書,置教授一員,以訓其子弟。”

五國長貢於遼。

丁亥,遼遣使詔夏國王秉常子乾順知國事。

庚寅,太白晝見。

壬辰,夏人來告哀,詔:“自元豐四年用兵所得城砦,待歸我永樂所陷人民,當盡畫以給還。”遣穆衍、張楙往弔祭。

乙巳,賜范鎮詔,落致仕,除兼侍讀,詔書到日,可即赴闕。

己酉,宗正寺丞王鞏奏:“神宗玉牒,至今未修,《仙源類譜》,自慶曆八年張方平進書之後,僅五十年,並無成書。請更立法,玉牒二年一具草繳進,《類譜》亦如之,候及十年,類聚修纂。”從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