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七十九 起柔兆攝提格正月,盡六月,凡六月



壬辰,以尚書左丞呂公著為門下侍郎。

命司馬光提舉編修《神宗實錄》。

丙申,詔:“提舉官累年積蓄,盡樁作常平倉錢物,委提點刑獄交割主管,依舊常平倉法。”

丁酉,王岩叟入對,言求治不可太急,太急則奸人有以迎意進說。又奏乞察賢不賢而去留之,若賢者留,不賢亦留,則賢者恥而不樂為用。又奏兩宮垂簾,杜絕內降,太皇太后曰:“此事必無,不須憂也。”

癸卯,劉摯言:“保甲罷團教,臣竊有私憂過計者。夫鄉野之民,其性易於轉習。今之保甲,衣必華細,食必酒肉,固已變其向者布麻粗糲之習矣;群聚而笑喧,奮臂而矜勇,固已移其椎魯勞苦之習矣。臣愚以為宜有法以斂制之。凡保甲之技藝,強弱高下,州縣皆有等籍,今案取優等,願為兵者刺以為本州禁軍,自餘中下等,亦依近制募充弓手、刀手、耆壯、戶長之役。”蘇轍言:“河北之民,喜為剽劫,近歲創為保甲,驅之使離南畝,教之使習兇器。今雖已罷,而弓、刀之手不可以復執鋤,酒肉之口不可以復菇蔬,既無所歸,勢必為盜。臣願於元豐庫或內藏庫乞錢三十萬貫,為招軍例物,選文武臣僚有才幹者各一二人,分往河北,於保甲中招其強勇精悍者為禁軍,隨其人才,以定軍分。上為先帝收恩於既往,下為社稷消患於未萌。”

劉摯言:“知樞密院章惇,素無才行。近者差役之復,乃三省同樞密進呈,惇果有所見,當即敷陳講畫,今敕命宣布,始退而橫議。惇非不知此法之是與非也,蓋寧負朝廷而不忍負王安石,欲存面目以見安石而已。”

甲辰,劉摯言:“臣伏見戶部尚書曾布,在熙寧初,王安石托以腹心,故其政皆出於布之謀,其法皆造於布之手。臣時為御史,曾以此告之先帝曰:‘大臣誤朝廷,而大臣所用者誤大臣。’蓋指布輩也。”

朱光庭奏:“今日廟堂之上,司馬光未出,唯有呂公著一人忠朴可倚,其餘皆奸邪。伏望聖慈早進范純仁,庶得賢者在位,同心一德,以輔聖政。”

丙午,以西京國子監教授程頤為校書郎,用王岩叟薦也。

庚戌,詔:“英州編管人鄭俠特放自便,仍除落罪名,尚書吏部先咨注舊官,與合入差遣。”從監察御史孫升、左司諫蘇轍所奏也。

辛亥,知樞密院事章惇罷。司馬光、呂公著改更弊事,惇與蔡確在位,窺伺得失,惇尤以謔侮困光,台諫交章疏其罪,未報。已而惇復與光簾前爭論喧悖,至曰它日安能奉陪吃劍,太皇太后怒。於是劉摯奏言:“惇佻薄險悍,諂事王安石,以邊事欺罔朝廷,遂得進用。及安石補外,又傾附呂惠卿,夤緣至於執政。以強市兩浙民田及寄語台官等事為言路所擊,而先帝益薄其為人。黜人未幾,復為蔡確所引,以至今日。夫去惡莫如盡,陛下既去確而今尚留惇,非朝廷之利。乞正其橫議害政、強愎慢上之罪。”王岩叟奏言:“惇廉隅不修,無大臣體,每為俳諧俚語,侵侮同列。諫官孫覺嘗論邊事,不合惇意,而惇肆言於人,雲議者可斬,中外聞之,無不駭愕,自古未嘗有大臣敢出此語脅諫官者。陛下詔求直言,而惇斥上書人為不逞之徒,其意不欲陛下廣聰明也。陛下登用老臣舊德,而惇亦指為不逞之徒,其意不喜陛下用正人也。今復於簾前爭役法,辭氣不遜,陵上侮下,敗群亂眾,蓋見陛下用司馬光作相,躁忿忌嫉,所以如此。伏乞罷免以慰天下之望。”惇遂罷,以正議大夫知汝州。

甲寅,詔:“侍從、御史、國子司業各舉經明行修可為學官者二人。”

乙卯,以同知樞密院事安燾知樞密院事,試吏部尚書范純仁同知樞密院事。權給事中王岩叟言:“安燾資材闒茸,器識暗昧,舊位且非所據,況可冠洪樞、顓兵柄!所有畫黃,謹繳進。其范純仁除命,伏乞分為別敕行下。”蘇轍、孫覺、劉摯亦相繼論燾不當驟遷。

丙辰,罷諸州常平管句官。

丁巳,安燾辭免新命。敕黃付王岩叟書讀,岩叟又封還。

詔:“放免內外市易錢並坊場淨利錢。”又詔:“已前積欠免役錢,與減放一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