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七十九 起柔兆攝提格正月,盡六月,凡六月



詔特贈呂誨通議大夫,子由庚與堂除合入差遣,以劉摯、呂大防、范純仁言其觸忤時宰,譴死外藩故也。

遼主駐納葛濼。

戊寅,遼宰相梁穎出知興平府事。

壬午,詔:“文彥博已降旨令獨班起居,自今赴經筵都堂,凡同三省、樞密院奏事,並序官位在宰相上。”

乙酉,監察御史上官均言:“今之議者,必以為往時之散青苗,出於抑配,故有前日之弊;今則募民之願取者然後與之,而有司又不以多散為功,在民必以為便。臣以為不然。今天下民,十室之中,資用匱乏者六七,誘以青苗之利,無知之民,不暇遠計,必利一時之得,紛然趨赴。雖曰不強抑配,然而散斂追呼督促之煩,道塗往來之費,輕用妄費,賤售谷帛之患,未免如前日也。故臣願行閏二月八日詔書,罷去青苗法,復常平昔年平糶之法,茲萬世之通利也。”

是月,遼放進士張轂等二十六人。

六月,丁亥朔,遼以左伊勒希巴耶律坦為特里袞,知樞密院事耶律額特勒兼知伊勒希巴事。

戊戌,詔:“自今科場程試,毋得引用《字說》。”從林旦言也。

癸卯,遼遣使案諸道獄。時景州刺史耶律儼入為御史中丞,案上京滯獄,多所平反,擢同知宣徽院事、提點大理寺。

甲辰,置《春秋》博士。

資政殿大學士、正議大夫、提舉嵩山崇福宮呂惠卿落職,降為中散大夫、光祿卿、分司南京,蘇州居住。蘇轍、劉摯、王岩叟相繼論惠卿罪惡,故有是命。

監察御史韓川言:“市易之設,雖曰平均物直,而其實不免貨交以取利,又所收不補所費。請結絕見在物貨,畫日更不收買。”從之。

右正言王覿言:“先帝令常平錢斛存留一半,遇谷貴減市價出糶,成熟時增市價收糴,務在平谷價而已。郡縣之吏,妄意朝廷之法,惟急於為利,故於青苗新令則競務力行,於糶糴舊條則僅同虛設。伏望朝廷罷散青苗錢,行舊常平倉法,以成先帝之素志。”

遼以同知南京留守事耶律諾音知右伊勒希巴事。

乙巳,準布部長朝於遼,遼主命燕國王延禧相結為友。

丙午,王岩叟、朱光庭、蘇轍、王覿言:“呂惠卿責授分司南京,不足以蔽其罪。臣等豈不知降四官、落一職為分司,在常人不為輕典乎?蓋以堯之四凶,魯之少正卯,既非常人,不當復用常法制也。”

戊申,吏部尚書孫永等請以富弼配神宗廟庭,詔從之。初議或欲以王安石,或欲以吳充,太常少卿鮮于侁曰:“勛德第一,唯富弼耳。”

遼以契丹行宮都部署耶律阿蘇兼知北院大王事。

庚戌,太白晝見。

辛亥,呂惠卿責授建寧軍節度副使,本州安置,不得簽書公事;從王岩叟等四人所奏也。蘇軾草制詞,有曰:“先帝始以帝堯之仁,姑試伯鯀,終以孔子之聖,不信宰予。”又曰:“尚寬兩觀之誅,薄示三苗之竄。”天下傳誦稱快焉。

甲寅,詔曰:“先帝講求法度,愛物仁民,而搢紳之間,不能推原本意,或妄生邊事,或連起犴獄,久乃知弊。此群言所以未息,朝廷所以懲革,整飭風俗,修振紀綱,蓋不得已。況罪顯者已正,惡鉅者已斥,則宜蕩滌隱疵,闊略細故。應今日以前有涉此事狀者,一切不問,言者勿復彈劾。”

始,鄧綰謫滁州,言者未已。太皇太后因欲下詔慰存反側,呂公著以為宜然,遂從之。或謂公著曰:“今除惡不盡,將遺患它日。”公著曰:“治道去太甚耳。文、景之世,網漏吞舟。且人才實難,宜使自新,豈宜使自棄邪!”

復置通利軍。

乙卯,程頤上疏曰:“今講讀官共五人,四人皆兼要職,獨臣不領別官,近差修國子監條例,是亦兼也,乃無一人專職輔導者。執政之意,蓋惜人材,不欲使之閒爾,又以為雖兼它職,不妨講讀,此尤不思之甚也。古人齋戒而告君,臣前後兩得進講,未嘗敢不宿齋戒,潛思存誠,凱感動於上心。若使營於職事,紛其思慮,待至上前,然後善其辭說,徒以頰舌感人,不亦淺乎?今諸臣所兼皆要官,若未能遽罷,且乞免臣修國子監條例,俾臣夙夜精思竭誠,專在輔導。”頤一日講“顏子不改其樂”,既畢文義,乃復言曰:“陋巷之士,仁義在躬。人主崇高,奉養備極,苟不知學,安能不為富貴所移!且顏子,王佐才也,而簞食瓢飲;季氏,魯國蠹也,而富於周公。魯君用舍如此,非後世之鑑乎?”文彥博、呂公著等入侍,聞其講說,輒相與嘆曰:“真侍講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