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七十九 起柔兆攝提格正月,盡六月,凡六月



辛亥,文彥博入對,命其子貽慶扶掖上殿,賜貽慶金紫章服。

揚王顥、荊王頵並特授太尉。

司馬光請立經明行修科,歲委升朝文武各舉所知,以勉厲天下,使敦士行,以示不專取文學之意。若所舉人違犯名數,必坐舉主毋赦。於是詔:“自今凡遇科舉,令升朝官各舉經明行修之士一人,俟登第日,與升甲。罷謁禁之制。”

知誠州周士隆撫納谿峒民一千三百餘戶,賜士隆銀帛。

癸丑,三省言:“尚書六曹,職事閒劇不等,今欲減定,以主客兼膳部,職方兼庫部,都官兼司門,屯田兼虞部,定為三十五員。”又言:“常平奏春秋斂散,以陳易新,及歲飢賑貸,主司並依法推行。降貸常平錢穀,絲麥豐熟,隨夏稅先納所輸之半,願並納者,止出息一分。”並從之。

五月,丁巳朔,以資政殿大學士兼侍讀韓維為門下侍郎。

罷諸路重祿,復熙寧前舊制。

遼自馬群太保蕭托輝括群牧實數以定籍,厥後柬冊國歲貢千匹,女真諸國及鐵驪諸部歲貢良馬,仍禁朔州路鬻羊馬於南朝,吐渾、党項鬻馬於西夏,以故牧馬蕃息,多至百有餘萬。遼主賞群牧官,以次進階。

庚申,夏國遣使來賀即位。

壬戌,詔侍從、台官、監司各舉縣令一人。

丁卯,劉摯上疏曰:“學校為育材首善之地,教化所從出,非行法之所。雖群居眾聚,帥而齊之,不可無法,亦有禮義存焉。先帝養士之盛,比隆三代。然太學屢起獄訟,有司緣此造為法禁,煩苛甚於治獄,條目多於防盜,上下疑貳,以求苟免。尤可怪者,博士、諸生禁不相見,教諭無所施,質問無所從,月巡所隸之齋而已。齋舍既不一,隨經分隸,則又《易》博士兼巡《禮》齋,《詩》博士兼巡《書》齋,所至備禮請問,相與揖諾,亦或不交一言而退,以防私請,以杜賄賂。學校如此,豈先帝所以造士之意哉!願罷其制。”戊辰,詔孫覺、顧臨、程頤同國子監長貳修立太學條制。

己巳,幸揚王、荊王第,官其子九人。

乙亥,蘇轍言:“前參知政事呂惠卿,詭變多端,見利忘義。王安石初任執政,以為心腹,青苗、助役,議出其手。韓琦始言青苗之害,先帝翻然感悟,欲退安石而行琦言。當時執政皆聞德音,安石亦累表乞退,天下欣然有息肩之望矣。惠卿方為小官,自知失勢,上章乞對,力進邪說,熒惑聖聽,巧回天意。身為館殿,攝行內侍之職,親往傳宣,以起安石,肆其偽辨,破難琦說,仍為安石畫劫持上下之策。自是諍臣吞聲,有職喪氣,而天下靡然矣。至於排擊忠良,引用邪黨,惠卿之力,十居八九。其後又建手實簿法,尺椽寸土,檢括無遺,雞豚狗彘,抄答刂殆遍,小民怨苦,甚於苗役。又因保甲正長,給散青苗,結甲赴官,不遺一戶,上下騷動,不安其生,遂至河北人戶流移。鏇又興起大獄以恐脅士人,如鄭俠、王安國之徒,僅保首領而去。其心本欲株連蔓引,塗污公卿,獨賴先帝仁聖,每事裁抑,故不得窮極其惡。既而惠卿自以贓罪被黜,於是力陳邊事,以中上心。其在延安,始變軍制,雜用蕃、漢,違背物情,壞亂邊政。西戎無變,妄奏警急,擅領大眾,涉入戎境,竟不見敵,遷延而歸,恣行欺罔,立石紀功。自是戎人怨叛,邊鄙騷擾,河、隴困竭,海內疲勞。永樂之敗,大將徐禧,本惠卿自布衣保薦擢任,始終協定,遂付邊政;敗聲始聞,震動宸極,馴致不豫。安石之於惠卿,有卵翼之恩,有父師之義,方其求進,則膠固為一,更相汲引,以欺朝廷。及其權位既均,反眼相噬。始,安石罷相,以執政薦惠卿,既已得位,恐安石復用,遂起王安國、李士寧之獄以抳其歸。安石覺之,被召即起,迭相攻擊,期至死地。安石之黨,言惠卿使華亭知縣張若濟借豪民錢置田產等事,朝廷遣蹇周輔推鞫,獄將具而安石罷去,故事不復究,案在御史,可履視也。惠卿發安石私書,其一曰“無使齊年知”,齊年者,馮京也,先帝猶薄其罪;惠卿復發其一曰“無使上知”,安石由是得罪。夫惠卿與安石,出肺肝,托妻子,平居相結,唯恐不深,故雖欺君之言見於尺牘,不復疑間。惠卿方其無事,已一一收錄以備緩急之用,一旦爭利,隨相抉擿,不遺餘力。此犬彘之所不為,而惠卿為之!惠卿用事於朝廷,首尾十餘年,操執威柄,凶焰所及,甚於安石。乞陛下斷自聖意,略正典刑,追削官職,投畀四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