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菜苦,野菜甜

牐犕澩旱姆綣蔚帽冉嫌淘ィ東抓一把,西摸一下好像在留戀著什麼似的。空氣稠稠的,混合著各種各樣的味道。站在高崗處,極目四望,樹的葉子已經完全伸展開來,顏色墨綠,變得深沉多了。地里有耕種的農人,在農具的起落中,塵土飛揚。今春少雨,渴了土地,愁了農民。深深地吸一口氣,然後慢慢地吐出,想吐出一天的勞頓與憂煩。牐
牐犈兒如一隻小鳥在我的身邊蹦跳著,手中拎著的小袋被風吹得高高揚起,那裡面還沒有一枚野菜。說是挖野菜,其實只有溝渠的兩邊才可見些斑駁的綠色。要尋到他們的蹤影還真不容易,往往得費半天氣力。眼睛有些酸痛的時候才可見幾棵,然後寶貝似的挖起,裝袋。“爸爸,這裡有花呢!”女兒在那邊叫著,我循聲過去,蹲下來,是幾朵黃黃的婆婆丁花,嬌小羞澀,兀自地開著。那首脆生生的童謠在我的記憶深處驀地泛起:“婆婆丁\開啥花\開黃花\採下一朵\二朵\三四朵\送給誰\給媽媽”。“爸爸,你小時候是在哪過的?”女兒沒由頭的一句話,並沒有打斷我的回憶,相反卻將我的記憶引向深入。望著女兒一臉的天真,我相信:父女之間是有心靈感應的。“在老家,赤峰。”“我三姑說,那裡全都是山。”女兒滿眼的嚮往。“嗯!”我直起身,望著遠處,仿佛那裡就是一座接一座的山峰。連綿著,靜默著,守望著,深藏著某種千古的秘密。“我奶奶也領你挖野菜嗎?”女兒的思維跳躍的厲害。奶奶,對她而言,只是照片上的奶奶而已。我笑了:“你奶奶哪追得上我們啊,我們是遍山地跑。”記憶之水再一次漫無邊際起來。每到春天,家鄉的山就熱鬧起來,遍山的花草爭相亮相。山上的野菜多,有一種俗名“酸不溜”的野菜,其根,紅白相間,極脆,極酸甜。是孩子們春天裡的美味。一放學,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山上,去找,挖出來,揩一揩泥土,便急急地放入口中,生怕跑了似的。脆脆的聲音從口中傳出來,酸甜的感覺沁入肺腑。常常是忘記了母親“早點回家”的叮囑。而此時,母親便大抵站在屋後的山坡上,一遍遍地喊我的乳名。找不到,便登上山頂,四處瞭望,聲音也一聲聲地急起來。常常是從日落到點燈,一個人站成了一座山的時候,我才循著母親的聲音,怯怯地走過來。母親也不說什麼,拍拍我身上的土,摸摸我的頭,攥緊我的手,向家的方向走去。“爸,那邊還有幾朵呢!”女兒見我不說話了,採下幾朵小花,竟自叫著向前跑著尋找去了。我笑著搖搖頭,記憶在這一刻竟然穿越了時空,溝通了心靈的彼岸,抵達了幸福的樂園。我大踏步地向著女兒跑去的方向趕去。
牐牱纈行┐罅耍挾著塵沙,打在臉上,鑽進頭髮,眼睛在費力地跟它鬥爭著。看看女兒手中的小袋子,竟也收穫頗豐,好像滿了似的。於是命令女兒:“收緊袋子,打道回府。”女兒把雙臂伸開,在風中作飛翔狀。竟被風吹得有點趔趄,我笑了:“你還嫩呢!”女兒靠上來,把小手放到我的手裡。我握緊了,濕濕的,一股溫熱傳遍全身。“執女之手,溫暖此生。”
牐犕砩希一盤帶著水珠的晶亮碧盈的野菜放到我的面前,心裡一陣驚喜,竟不忍下筷。放在嘴裡,苦。細細再嚼,竟有些許的甜味。女兒指點野菜,神采飛揚,說這棵是她挖的,那棵是她找的。我眼睛不眨,用筷子一次次執著地把野菜送進嘴裡。

※本文作者:武丫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