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我們家這十年)徵文:燭光下的故鄉

屈指算來,我的故鄉已在鐵山水庫之底靜靜地躺了三個十年。

記得有次清明去掃墓,堂房叔叔駕船送我過水庫,他忽然指著水面說:“這底下有你父親的一丘田。”於是我知道這水底下有我家幾代人的住舍,有我兒時捉泥鰍、挖野菜、摘毛栗留下的歡快叫聲、笑聲。現在,蒼碧漣水,使我和故鄉相隔咫尺,卻永遠無法接觸。

小橋、流水、人家。那綠蒼蒼的山,那金黃黃的竹,那滿山坡的杜鵑紅映了天,那潺潺流淌的山泉水,那河邊村姑洗衣的棒槌聲,連同家鄉的淳樸風韻,都沉澱下去了。如今,美麗的家鄉變成了水鄉澤國。

想想父輩們離開生於斯,長於斯的家鄉時,那最後的一瞥,眼光是怎樣的沉重。“羈鳥戀舊林,池魚思故淵”啊,何況是一個永遠只能想得見,摸不著的故鄉呢?

家鄉算不上富:窮,餓不死人;富多兩擔谷。一條黃泥路,彎彎曲曲,走過好幾代人。這塊似乎貧瘠的土地,當時,讓許多父老鄉親夢魂縈繞,不願離開,他們寧願省吃儉用,買一隻划子,在故鄉水面的小島上種田挖地為生,與隔水難見的故土相守著共同的孤寂寥落和寧靜。

每次我登上小划子,泛舟於水庫之中時,心裡有一般說不出的悵惘。那裡曾是一條喧譁和小溪,連線了我的每一條血脈,那遙迢之極,就是我的根。說心裡話,我對鐵山水庫工程是讚賞的,對水底下的故鄉,我有無限的遐思,有品味不完的故居情結,但我只能讓這種遐思,這種情結寫在水面,蘊藏在庫底,銘刻在心版。

也許,故鄉不止一個,凡住過的地方都可叫家園,大丈夫當以四海為家,只要能遮風避雨,哪一個屋檐下不能寄寓身心?古人說:“天涯若比鄰”,然而,我的潛意識裡總覺得“月是故鄉明”,這是那種千載不絕千里難隔的故土情懷吧。

故鄉的羊腸小徑沉沒了,故鄉的青磚青瓦屋沉沒了,取而代之的是水泥路,小別墅。特別是退耕還林,農村合作醫療,新農保,清潔家園等政策的實施,讓故鄉的親人都老有所醫,老有所保,老有所樂。我年邁的老岳父,成天樂呵呵,釣釣魚,打打小牌,怡然自得安度晚年。

心中的故鄉難忘,眼前的故鄉更加美麗。在國家新惠農政策的吹拂下,我的故鄉定會綻放出更加璀璨的朝霞,在波光上搖曳,在滄浪中升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