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光武皇帝紀卷第二

〔一〕 范書及通鑑均作更始三年春正月事。

公之擊趙國,引兵入鉅鹿,降廣阿。

更始初立,遣使徇諸國,曰:“先降者復爵位。 ”上谷太守耿況出迎使者,上印綬,使者無還意。功曹寇恂勒兵入,請印綬。使者曰:“天王使者,功曹欲脅之邪?”恂曰:“非敢脅使君,竊傷計之不詳也。今天下初定,國信未宣,使君立節銜命,以臨四方,郡國莫不延頸傾耳,望風歸命。今至上谷而隳〔一〕,阻向化之心,生離叛之隙,何以復令他郡乎?且耿況在上谷,久為吏民所親,今易之,得賢則造次未安〔二〕,不賢則為亂。為使君計,莫若復況,以安上谷,外以宣恩信。”使者不應。恂因顧叱左右,以使者教召況。況至,恂前取印綬帶況。使者不得已,承詔授之,況遂拜受而出。恂字子翼,上谷昌平人也,家世為郡縣之著姓。恂好學,為郡功曹,耿況甚重之。

〔一〕 范書寇恂傳作“今始至上谷而先墮大信”,袁紀恐脫“大信”二字。

〔二〕 造次,倉卒也。

時,王郎使上谷發兵。恂與門下掾閔業議:“邯鄲拔起,不可信。王莽末時,所難伯升。今聞大司馬,伯升親弟,尊賢下士,所至見說,可歸附也。”況曰: “邯鄲兵彊,不能獨距,如何?”對曰:“
今據大郡,悉舉其眾,控弦萬騎,可以詳擇去就。恂請東約漁陽太守,與合為一,邯鄲不足圖也。”耿弇之與公相失也,間行歸上谷,會適至,勸況發兵,乃遣寇恂至漁陽說太守彭寵。

初,吳漢說寵曰:“漁陽、上谷突騎,天下所聞也。君何不率勉上谷共遣精銳,以詣劉公,並力擊邯鄲,此一時之功也。”護軍蓋延、狐奴令王梁亦勸寵,寵欲從之,其官屬不聽。漢知寵不得自專,乃辭,去城外思所以調其眾者。時道多饑民,見一諸生,漢使人召之,乃問所聞見。此生具說劉公所過為郡縣所稱,言邯鄲劉子輿非劉氏也。漢乃獨為檄,發漁陽兵,使此生奉檄詣寵。寵官屬皆疑,會恂至,寵遂發兵。以漢行長史事,與都尉嚴宣、護軍蓋延、王梁等將步騎三千人,共攻薊,誅王郎大將趙閎等。所過攻下城邑,誅其將帥。

將及廣阿,聞城中車騎甚眾,漢乃勒兵問曰:“ 此何兵?”曰:“大司馬公也。”時王郎亦遣大司馬略地,漢復問曰:“大司馬為何公也?”對曰:“劉公也。”漢聞之喜,即進兵城下。

初聞二郡兵且至,或雲王郎來,甚憂之。及聞外有大兵,公親乘城勒兵傳問之,漢等答曰:“上谷兵,為劉公。”諸部莫不喜躍。“
耿弇得所歸附矣?”〔一〕耿弇拜於城下,具言發兵狀。公迺悉召入,笑曰:“邯鄲將帥數言我發漁陽、上谷兵,吾聊應一言‘我亦發之’,何意二郡良為吾來〔二〕!方與士大夫共此功名耳。”乃皆以為偏將軍,加況、寵大將軍,封列侯。

〔一〕 此句上恐脫“公曰”二字。

〔二〕 通鑑考異曰:“袁紀作‘良牧為吾來’,今從景丹傳。”陳璞曰:“今本無牧字,是後人據范書改。”通鑑所引袁紀每每與今本異,現存明清諸本恐多有改竄。又胡三省曰:“良,首也,信也。”

吳漢為人質厚少文,造次不能以辭自達,然沈勇有智略。鄧禹及諸將多知之,數相薦舉,乃得召見,遂見親信,常居門下。

更始遣尚書令謝躬率六將軍討王郎,不能下。王郎遣將攻信都,信都大姓馬寵等開城內之,收太守宗廣及武固侯李忠母、妻,而令親屬招呼忠。時寵弟從忠為校尉,忠即時召見,責數以背恩反城,因格殺之。諸將皆驚曰:“家屬在人手中,殺其弟何猛也?”忠曰:“ 若縱賊不誅,則二心也。”公聞而美之,謂忠曰:“今吾兵已成矣,將軍可歸救老母妻子,宜自募吏民能得家屬者,賜錢千萬,來從我取。”忠曰:“蒙明公大恩,思得效命,誠不敢內顧宗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