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孝安皇帝紀下卷第十七


〔一〕 四郡,指河西四郡。蔣本誤作“部”,據黃本改。

尚書陳忠上疏曰:“臣聞八蠻之寇,莫甚北虜。漢興,高祖窘平城之圍〔一〕,太宗屈供奉之恥〔二〕。故孝武忿怒,深惟久長之計,命遣虎臣浮河絕漠,窮其虜庭。當斯之時,黔首隕於狼望之北(山),中國弊於廬山之壑〔三〕,府庫殫竭,杼軸空虛,算至車船,貲及六畜〔四〕。夫豈不懷慮久故也,遂規酒泉、敦煌四郡,以隔南羌〔五〕,開三十六國,妻以公主,以斷其右臂。是以單于孤特,竄遁遠藏。至於宣、元,遂備蕃臣,關徼不閉,羽檄不行。由此察之,戎狄可以威服,難以化洽。西藏內附日久,區區東望,叩關者數矣。此其不樂匈奴,慕漢之效也。今北虜已破車師,勢必南攻鄯善,棄而不救,則諸國從矣。若然,則北虜財賄益增,膽勢益殖,威臨南羌,與之交連。如此,河西四郡危逼,不得不救,則百倍之役興,不貲之費發矣。今議者但念西域絕遠,恤之煩費,不見先世苦心勤勞之意。方今邊郡守御之具不精,內郡武衛之備不修,敦煌孤危,遠來告急,復不輔助,內無慰勞民吏,外無威示百蠻,蹙國減土,經有明戒〔六〕。臣以為敦煌宜置校尉,案舊增四郡屯兵,以西撫三十六國。建屯益兵,宣揚雷風,冀以折衝萬里,震怖匈奴。”於是從之。

〔一〕 漢初,匈奴南侵,高祖率軍進擊,被困於平城白登,後納陳平之謀,僥倖解圍而歸。事見史記匈奴傳。

〔二〕 漢書賈誼傳載誼疏曰:“今匈奴嫚侮侵掠,至不敬也,為天下患,至亡已也,而漢歲致金絮采繒以奉之。夷狄徵令,是主上之操也,天子共貢,是臣下之禮也。”故言其恥。

〔三〕 “山”據范書西域傳刪。又范書“中國”作“財幣”。

〔四〕 李賢曰:“武帝時”國用不足,算至車船及六畜,言皆計其所得以出算。軺車一算,商賈二算,船五丈以上一算。六畜無文。以此言之,無物不算。”算,稅也,一百二十錢為一算。此系資產稅。

〔五〕 蔣校曰:“以隔南羌,一本作以隔兩羌。”而“南”字闕而不刊。黃本作“兩羌” ,龍溪精舍本作“戎羌”。按漢書西域傳贊、范書西域傳均作“南羌”,以羌在四郡之南故也。四郡如利刃,直插匈奴及婼羌之間,截斷了他們聯繫。作“兩”,作 “戎”皆誤,故逕補“南”字。

〔六〕 詩大雅召旻曰:“昔先王受命,有如召公,日辟國百里。今也,日蹙國百里。於乎哀哉!維今之人,不尚有舊。”

夏四月戊子,爵乳母王聖為野王君,聖女婿劉瑰為朝陽侯。

司〔徒〕(空)揚震詣闕上書曰〔一〕:“臣聞高祖與群後約,非功臣不得封。攻城野戰,棄身沙漠,降服百蠻不羈之虜,然後得受茅土。故經制父死子繼,兄亡弟及〔二〕,所以別親疏,殊適庶,尊國體,重繼嗣,防淫篡,絕奸謀,百王不易之道。天子(不)專封,封有功;諸侯(不)專爵,爵有德〔三〕。今瑰無他功德,但以配阿母女,既忝位侍中,一時之間,超至封侯。稽之舊制〔四〕不合經義,行人喧譁,百寮不安。臣誠知言與罪俱,辭與辜會,忝當台翰之任,故不敢不盡言之。”上不從。

〔一〕 前明言劉方為司空,下文有言“司徒楊震為太尉”,此作“
司空”,誤也,故正之。范書、通鑑均系此事於建光元年未改元之前。

〔二〕 見昭公二十二年公羊傳。

〔三〕 據范書及通鑑刪。

〔四〕 范書楊震傳作“不稽舊制”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