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光武皇帝紀卷第七

〔四〕 左右,相助也。易泰卦“以左右民”疏曰:“左右,助也。”

夏,詔征湛。既到,即入見,賞賜浸渥。將用之,暴病薨。賜秘器,上親吊祠。伏氏世以經學清約相承,東州號曰“伏不鬥”,由家風化導然也。湛兄子恭,明帝時為司空。

大司徒侯霸薨〔一〕。上傷惜之,親自臨吊。詔曰:“惟霸積善之德,久而益彰;清潔之操,白首彌厲。漢之舊制,丞相拜日,封為列侯。頃以軍旅暴露,功臣未受國邑,緣忠臣之心,不欲先饗其寵,故未爵命。其追爵謚霸,使襲其後。”於是封霸為則鄉侯〔二〕,謚曰哀侯。臨淮吏民聞霸薨,莫不隕涕,共為立祠,四時祭之。

〔一〕 范書光武帝紀曰:霸薨於春正月庚申。

〔二〕 隸釋卷八金鄉長侯成碑曰: “光武中興,玄孫霸為臨淮太守,擁兵從光武平定天下,轉拜執法右刺奸、五威司命、大司徒公,封於陵侯。 ”洪适曰:“侯霸傳云:五威司命陳崇舉霸德行,遷隨宰,再遷執法刺奸,後為淮平大尹。淮平即臨淮也。王莽傳:置執法刺奸,選侯霸等分督六尉,如漢刺史。謂霸嘗作五威司命及執法、臨淮在光武時,皆非也。丞相封侯自平津始,光武以功臣未封,故霸但侯關內,既薨方追封則鄉,其子昱徙封於陵,又非也。”漢碑雖可用來證史,然亦多有訛謬,不可輕信,侯成碑即為一例。

十四年(戊戌、三八)
春正月,匈奴遣使來獻。中郎將劉襄使匈奴。
夏四月辛巳,封孔子後孔志為褒城侯。越嶲人任貴遣使降。

九月,莎車王賢、〔鄯〕善王〔安〕(心信)遣使奉獻〔一〕。

〔一〕 據袁紀本卷末之文及范書改。

濟南太守王梁薨。初,梁為河南尹,穿渠引谷水,以注洛陽城下。渠成而不流,有司奏劾梁。梁慚懼,上書乞骸骨。上乃徙梁為濟南相〔一〕,更封阜城侯。

〔一〕 袁紀上文作“濟南太守”,范書王梁傳引詔文亦同,又濟南國建武十五年始建,此作“濟南相”,誤。

十五年(己亥、三九)
春二月,大司馬吳漢將馬武等徙雁門、代郡、上谷民,遷中山,〔一〕以備胡寇。
〔一〕 范書作“置常山關、居庸關以東”。常山關西漢時屬代郡,東漢時屬中山國。又續漢志曰:徙吏民六萬餘口。

於是馬武殺軍吏,詔命武將妻子就侯國。武自歸京師,天子削武五百戶,更封為楊虛侯。武好酒,敢直言,時醉在上前,面折同列,言其短長,無所迴避。上恣聽之。上嘗與功臣宴飲,歷問曰:“諸君不遭際會,與朕相遇,能何為乎?”鄧禹對曰:“臣嘗學問,可郡文學。”上笑曰:“言何謙也?卿鄧氏子,志行修整,可掾功曹。”各以次對,至武,曰:“臣以武勇顯,可為守尉督盜賊。”帝笑曰:“
且不為盜賊,自致亭長,斯可矣。”

袁宏曰:夫壽夭窮達,有生之分也。得失悲欣,萬物之情也。故推分而觀,帝王之與布衣,竹柏之與朝菌〔一〕,焉足言哉?以情而誤,一顧之與蹔毀,傾蓋之與脫驂〔二〕,猶尚可為歡戚,而況大斯哉?夫能與造化推移,而不以哀樂為心者,達節之人也。自斯以還,屬於方域。得之不能不欣,喪之不能不戚。故原得失之大,而天下所必同者,莫尚於通塞乎?然才高者宜通,而懷寶以之陸沈;德薄者必卑,而鄙夫以之竊位。是則通塞可得而遇,否泰難得而期也。君子或因風雲之勢,以建山嶽之功;乘日月之末光,以成一匱之業。雖著功美於當年,猶欣一遇於千載。若夫版築漁釣,織箔鼓刀,韞櫝胸懷〔三〕,與之朽爛者,焉可數哉!至如樂毅之遇於燕昭,屈原之事於楚懷,白起之用於秦王,范增之奉於項籍,雖終同顛沛,猶一申其志,誠未足以語夫通塞者乎!白首抱關,轉死溝壑者,何殊間哉!夫以鄧生之才,參擬王佐之略,損翮弭鱗,棲遲刀筆之間,豈以為謙,勢誠然也。及其遇雲雨,騰龍津,豈猶吳漢之疇,能就成天之構,馬武之徒,亦與鸞鳳參飛。由此觀之,向之所謂通塞者,豈不然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