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警世通言》第二十四卷 玉堂春落難逢夫


王縣貪酷罷職,追贓不恕衙門。蘇淮買良為賤合充軍,一秤金三月立枷罪定。
劉爺做完申文,把皮氏一起俱已收監。次日親捧招詳,送解察院。公子依擬,留劉推官後堂待茶,問:“蘇氏如何發放?”劉推官答言:“發還原籍,擇夫另嫁。”公子屏去從人,與劉推官吐膽傾心,備述少年設誓之意:“今日煩賢府密地差人送至北京王銀匠處暫居,足感足感1劉推官領命奉行,自不必說。
卻說公子行下關文,到北京本司院提到蘇淮、一秤金依律問罪。蘇淮已先故了。一秤金認得是公子,還叫:“王姐夫。”被公子喝教重打六十,取一百斤大枷枷號。不勾半月,嗚呼哀哉!正是:萬兩黃金難買命,一朝紅粉已成灰。
再說公子一年任滿,復命還京。見朝已過,便到王匠處問信。王匠說有金哥伏侍,在頂銀胡同居祝公子即往頂銀胡同,見了玉姐,二人放聲大哭。公子已知玉姐守節之美,玉姐已知王御史就是公子,彼此稱謝。公子說:“我父母娶了個劉氏夫人,甚是賢德,他也知道你的事情,決不妒忌。”當夜同飲同宿,濃如膠漆。次日,王匠、金哥都來磕頭賀喜。公子謝二人昔日之恩,分付:本司院蘇淮家當原是玉堂春置辦的,今蘇淮夫婦已絕,將遺下家財,撥與王匠、金哥二人管業,以報其德。上了個省親本,辭朝和玉堂春起馬共回南京。
到了自家門首,把門人急報老爺說:“小老爺到了。”老爺聽說甚喜。公子進到廳上,排了香案,拜謝天地,拜了父母兄嫂。兩位姐夫姐姐都相見了。又引玉堂春見禮已畢。玉姐進房,見了劉氏說:“奶奶坐上,受我一拜。”劉氏說:“姐姐怎說這話?你在先,奴在後。”玉姐說:“姐姐是名門宦家之子,奴是煙花,出身微賤。”公子喜不自勝。當日正了妻妾之分,姊妹相稱,一家和氣。公子又叫王定:“你當先在北京三番四復規諫我,乃是正理。我今與老爺說將你做老管家。”以百金賞之。後來王景隆官至都御史,妻妾俱有子,至今子孫繁盛。有詩嘆云:鄭氏元和已著名,三官閡院是新聞。
風流子弟知多少,夫貴妻榮有兒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