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對童年最深刻的記憶,莫過於船了。

船,其實也並非我故鄉的船。我小的時候,母親因故把我送到外婆家住了很長一段時間,在那裡,我童年的樂劇從此配演上了繽紛的鏇律。

最開心的事就是到河邊看船或者過河乘船了。外婆家不遠處有條河,河水流勢磅礴,渾渾濁濁的河水雖少了清澈的骨感,卻能給人一種土地般的厚重感。我曾經問外婆那條河有沒有名字,外婆逗我說那就是黃河。此後,每每提及黃河,我總拼憶出那條河的模樣,儘管那條河必然遠不比黃河的雄渾壯闊,但在地理和文學界叱吒風雲的黃河,也只得束手無力的被我的記憶平淡化了。

每一次過河,外婆總會拉著我的手,坐上搖搖晃晃的小船。晴朗的早晨,坐在船上,伸手一抓就是一把春光,無限生氣。外婆會坐在我身邊,摸著我的頭,揚著嘴角給我講故事,臉上滿是安靜祥和的神色,讓我輕活張揚的心,也收穫了一種分外的寧靜。小船左搖右晃,在浮滿春光的河水中詩意地盪過,像幼稚園里的小木馬。可是,坐在沐浴著春光的小船上,感受著外婆手掌的溫情,總覺得會比搖著冰冷的木馬更別有一番滋味……

要出遠門,乘船也是最佳選擇。噼噼啪啪叫喊著的大船喚來了迎面的浪花,四處飛濺的浪花像外婆縫製的裙角的花邊,讓勃然的船也有了小女兒的神韻。我總會在這時高興地在船頭拍手跳著,笑著,外婆也總會緊張地跑過來,搓搓我的臉,暖暖我的手說:“傻孩子,當心吹了風著涼……”

每天晚上,我就在外婆輕柔的鼾聲中,像坐著小船,慢慢慢慢地搖進了夢鄉……

可是船也終於載著我駛出了無慮的童年,我已有十餘載沒再見到往來在“黃河”里的船,和外婆老人家慈祥的臉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