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與行

晚風裹挾著寂寞,夾雜著刺骨的冷澀洶湧而來。風沙卷過臉頰,舊傷再次被狠狠揭開,痛得快要麻木,兩隻游離不定的眼睛沒有焦點的漂移著,活像個木偶。

拖著身體,隨風搖曳般的飄蕩到這裡,來時的路早被風沙掩埋而找不到痕跡,一種從未有過的落寞在心頭觸底,慢慢打圈,化作漣漪層層鋪開,輕敲著禁錮已久的心。

湖水守候著沉默,等待天邊日的出現,這孤獨的水面竟獨自漆黑了整夜。焦灼的傷疤在嘶吼,內心的衝動被疲憊慢慢澆滅,空虛的未來這一刻是有多渺小。謎一樣的經歷就快把渴望冰封,未知的危險緊緊勒住我的喉嚨,再敏感的心也泛不起一絲波瀾了。

一路坎坷到這裡,竟還在懷疑,所有的追趕究竟是為了什麼?漂浮不定的遠方為何永看不清界限?故事走到這裡可以結束了嗎?輕聲問一句:一切真得值得嗎?

快要被自己催眠……

又一陣寒風掃過,像是被什麼扎到了一般,猛地站起身狠狠給自己一記耳光。剛才的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?冷風、孤獨、黑夜,這不都是你一直信仰的嗎?還有你空守多年的行者夢,此刻你全擁有了!你是贏家不是嗎!

想不盡的太多,割捨不下的我還有什麼?

冷,累……任自己放縱地躺在地上,管不上乾淨與否了,緊繃了一天的神經肆意地松馳著,遠山修長的鐘聲在耳邊飛舞鏇轉,一陣一陣,流動的餘聲輕撫著耳膜,久違的寧靜。貪婪地沉浸在忘我的夢中,所有紛擾都拋在腦後,不去想,也不敢去想。只是享受。

就快臨近安逸的洞口,嘲笑聲從四周逼近,像藤蔓般緊緊纏繞著我。“不!”嘴唇突然抖動起來,掙扎著甩開糾纏的意念,我幾乎拼盡全力地站起,腦海中跳動的畫面開始起舞,像是陷入了一個漩渦般。

蓄勢的衝動再次被扼制。放肆地咆哮著,“我是一個行者!行者是不允許有任何退縮的念頭的,那是懦夫做的事,比臨陣脫逃還要罪不可赦!”一種叫尊嚴的東西大聲警告我它不可以被踐踏,行者是我已定的選擇。

急促地呼吸著,努力按捺住所有憤怒,顫抖著呢喃,重複著告訴自己:

一指流動的風華,一段蒼白的生涯。既選的路有無盡頭我並不去糾結,只清楚腳步不歇,道路不終,忘我地追尋心徑,探訪最真自己,只找到傳說中的唯一答案。

沒有月亮的夜晚照樣清晰,只要心還在發燙,就能給予自己一束光亮,無邊的黑暗也不得不臣服。靜靜打坐吧,將行者的等待演變成姿態。心底淺唱的陪伴,一抹晨曦的徜徉足以撐開天亮,定會有迎接我的曙光……

冷風依舊吹著,黎明的出場將懸念拉長。

似夢似幻地過了一夜,鬥志悄然將我喚醒,第一眼的世界真如昨晚想的那樣!時間的禪悟永無止境,覆蓋的過往也不會輕易褪色,即使斷了的弦無法再獨唱,宿命的安排難以去抗拒,但心頭燃起的那炷香足以將流年點染。同樣抬起頭,卻是一片明朗的靚麗春光。遠處閃耀的焰火指引著某個方向,不猶豫也不再彷徨了,管他腳下是什麼路,我有自己要到達的地方。背起行囊,說走就走!

身後,匆匆而穩健的腳步無聲地鑄成一座路碑,“平凡之路”四字赫然出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