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憶里的那顆糖

陽光給人帶來的感覺是溫暖,清風給人帶來的則是清涼,我相信,她就在不遠處,追逐著那陽光與風的速度。

認識阿霖是在一個深秋,在一個有著蒼白的牆壁和刺鼻的消毒水味的病房裡。我當時還小,白嫩的臉蛋透著稚嫩的氣息,滿臉的鼻涕和眼淚,哭著鬧著不要打針不要住院。小妹妹,別哭啦,一個動聽的聲線在耳邊輕輕響起,我給你一顆糖吃好不好啊?我乖乖地止住了哭聲,淚水還在眼眶裡打轉著,笑容卻在下一秒綻放了。阿霖是個好女孩。她比我大三歲,眉眼裡透著清秀,好看的眼睛裡像是鑲著整片星空,靜謐而又美麗。

在醫院的一段日子本應該是傷心的,但有了阿霖的陪伴卻又變得不同起來,只要看見她的眼睛還在旁邊的病床,我就便安心起來。秋風在窗外徘徊著,偶爾枯葉會在半空中跳起生命中最後一刻的舞,點點惆悵和憂傷在阿霖的眼睛裡迴轉盤鏇。阿霖是可憐的。父母拋棄了她,各奔東西,只剩她和只有一點點血緣關係的奶奶相依為命,阿霖自己也重病纏身。但,阿霖也是美好的,她有著這個年紀最美麗的笑,每天看見她在開心的笑,笑聲里有著清純和清澈,我都明白了阿霖對生命的渴望。這個年齡,應該有父母溫暖的懷抱;這個年齡,應該有撒嬌的資格;這個年齡,應該有泰迪熊暖心的陪伴。但這些應該有,她都沒有。

到了初冬,天氣愈來愈冷,寒風在孤零零的病房外怒吼著上帝的不公。我要出院了,阿霖卻被轉進了重病監護房,她也知道,可能自己真的活不了多久了。這些糖,都是我媽媽以前在國外寄過來的,你拿著吧。阿霖說,只有嘗到糖的滋味,甜甜的心情才會在生活中怒放呀。我不懂事,不客氣地接了過去,可沒有考慮到,這些糖拿走了,阿霖怎么辦?每天面對著吊瓶和冰涼的儀器,她會害怕嗎?阿霖的眼睛依舊好看,在冬日的暖陽下透著淡淡的琥珀色,裡面卻不再擁有星空,卻是死氣沉沉的枯木林。

阿霖,你別害怕,陽光還在等著你的到來,等著你為它增添一份溫暖呢;阿霖,你別彷徨,清風還在等著你追逐的速度,在那裡有花朵的芳香,和想要與你分享的秘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