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竹書紀年》夏紀



[一七]《竹書紀年》曰:後芬即位,三年,九夷來御,曰畎夷、於夷、方夷、黃夷、白夷、赤夷、玄夷、風夷、陽夷。《太平御覽》卷七八0四夷部

《竹書紀年》曰:後芬發即位,三年,九夷來御。《後漢書·東夷傳》注

《竹書紀年》曰:(槐)三年,(九夷來御)。 《通鑑外紀》卷二

案:《後漢書》注,影宋紹興本作‘後芬發即位’,殿本無‘發’字。《存真》作‘後芬發’。《輯校》云:‘《御覽》“芬”作“

方”,所據為鮑刻本,影宋本作‘芳’,當為‘芬’字之訛。又《御覽》所引‘曰畎夷’等十九字,《輯校》引郝懿行《竹書紀年校正》卷三之說,以為‘疑本注文,誤入正文’。《存真》有,《輯校》刪。《訂補》云:‘以文義觀之,此十九字似屬正文。’是。《輯校》所引《路史·後紀》卷一三注,見本書附錄。

‘九夷’之稱,典籍恆見。《墨子·非攻中》:‘九夷之國,莫不賓服。’孫詒讓《墨子閒詁》卷五云:‘《爾雅·釋地》云:“九夷、八狄、七戎、六蠻,謂之四海。”《王制》孔疏云:“九夷依《東夷傳》九種,曰:畎夷、於夷、方夷、黃夷、白夷、赤夷、玄夷、風夷、陽夷。”……此九夷與吳楚相近,蓋即淮夷,……《書敘》云:“成王伐淮夷,遂踐奄。”《韓非子·說林上篇》云:“周公旦攻九夷而商蓋伏。”“商蓋”即“商奄”,則九夷亦即淮夷……。’孫氏之說近是。

[一八]《竹書紀年》曰:洛伯用與河伯馮夷斗。《水經·洛水注》

《竹書》作馮夷。《山海經·海內北經》注

案:《存真》列於‘後芬發即位’後,《輯校》附於‘無年世可系者’。今從《存真》。

雷學淇《竹書紀年義證》卷九云:‘河、洛二國名,即西河有洛之類,《周禮》所謂澤國也。“用”與“馮夷”二君名。斗者,《說文》曰“遇也”,《玉篇》曰“爭也”,謂相遇而爭,初非有心於戰也,猶《孟子》言鄒與魯哄矣。《歸藏易》曰:“昔者,河伯筮與洛伯戰而枚占,昆吾占曰:不吉。”(《路史》、《玉海》並引之)即此事。蓋主兵者,洛伯也。《水經·洛水注》據《太公金匱》、《河圖》、《樂錄》以二伯為河洛之神,非是。’

[一九]《紀年》曰:後芬立四十四年。《太平御覽》卷八二皇王部

案:《輯校》所引《路史·後紀》卷一三注,見本書附錄。

[二0]《紀年》云:‘後荒即位,元年,以玄圭賓於河,命九東狩于海,獲大鳥。’《北堂書鈔》卷八九禮儀部

《紀年》曰:後荒即位,元年,以玄璧賓於河,狩于海,獲大魚。《初學記》卷一三禮部上

《紀年》曰:後芒即位,元年,以玄圭賓於河,東狩于海,獲大魚。後芒陟位,五十八年。《太平御覽》卷八二皇王部

案:《書鈔》所引,《存真》刪‘命九東’三字,‘鳥’作‘魚’。《輯校》云:‘“九”字下,或奪“夷”字,疑謂後芬時來御之九夷。’ 《訂補》云:‘案各書所引皆作“獲大魚”,《書鈔》“鳥”字當是“魚”誤。’《存真》、《訂補》所引《路史·後紀》卷一三注,見本書附錄。

《史記·三代世表》索隱:‘帝芒,音亡,一作荒。’諸書所引《紀年》或作‘後芒’,或作‘後荒’。

雷學淇《義證》卷九釋‘以玄圭賓於河’為‘以玄圭沉祭’,是。《左傳·昭公二十四年》:‘冬十月癸酉,王子朝用成周之寶圭沈於河。’(‘沈’字據《史記·周本紀》正義引《左傳》補,見洪亮吉《春秋左傳詁》卷一八。)以圭璧沈於河以祭河神,為古代宗教迷信表現之一。《爾雅·釋天》:‘祭川曰浮沈。’《儀禮·覲禮》:‘祭川沈。’其俗起源頗早,甲骨文所記即有‘沈’祭,多以祭河,且用圭璧之屬。《殷虛書契後編》上二三、四:‘丁巳卜,其雜於河牢,沈嬖。’又《鐵雲藏龜》一二七·二:‘丙子卜,賓貞:嬖屷○河。’屷即獴,二玉為一獴,陳夢家《殷虛卜辭綜述》云:‘嬖屷疑即璧一雙,沈嬖疑即沈璧。’(頁五九八)緯書《尚書中候》歷舉‘堯沈璧於河’、‘舜沈璧於河’(《古微書》卷四),‘周成王舉堯舜之禮沈璧於河’(同上卷一三),亦即此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