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朱子語類》卷九十三 孔孟周程張子



伊川快說禪病,如後來湖南龜山之弊,皆先曾說過。湖南正以為善。龜山求中於喜怒哀樂之前。〔方〕

居仁謂伊川顢頇語,是親見與病叟書中說。〔方〕

伊川告詞如此,是紹興初年議論,未免一褒一貶之雜也。〔謨〕

程先生傳甚備,見徽廟實錄,呂伯恭撰。〔振〕

叔器問:"橫渠似孟子否?"曰:"一人是一樣,規模各不同。橫渠嚴密,孟子宏闊。孟子是個有規矩底康節。"安卿曰:"他宏闊中有縝密處,每常於所謂'"不見諸侯,何也?"曰:"不敢也。"''"賜之則不受,何也?"曰:"不敢也。"'此兩處,見得他存心甚畏謹,守義甚縝密。"曰:"固是。"至之曰:"孟子平正;橫渠高處太高,僻處太僻。"曰:"是。"〔義剛〕張子。

橫渠將這道理抬弄得來大,後更柰何不下。〔必大〕

橫渠侭虒做文章。如西銘及套用之文,如百碗燈詩,甚敏。到說話,卻如此難曉,怕關西人語言自如此。〔賀孫〕

橫渠之學是苦心得之,乃是"致曲",與伊川異。以孔子為非生知,渠蓋執"好古敏以求之",故有此語。不知"好古敏以求之",非孔子做不得。〔可學〕

問:"橫渠之教,以禮為先。浩恐謂之禮,則有品節,每遇事,須用秤停當,禮方可遵守。初學者或未曾識禮,恐無下手處。敬則有一念之肅,便已改容更貌,不費安排,事事上見得此意。如何?"先生曰:"古人自幼入國小,便教以禮;及長,自然在規矩之中。橫渠卻是用官法教人,禮也易學。今人乍見,往往以為難。某嘗要取三禮編成一書,事多蹉過。若有朋友,只兩年工夫可成。"〔浩〕

張橫渠傳,當時人推范純夫作,見神宗實錄。〔揚〕

明道之學,從容涵泳之味洽;橫渠之學,苦心力索之功深。〔端蒙〕程張。

橫渠之於程子,猶伯夷伊尹之於孔子。〔若海〕

問:"孔子六經之書,儘是說道理內實事故,便覺得此道大。自孟子以下,如程張之門,多指說道之精微,學之要領,與夫下手處,雖甚親切易見,然被他開了四至,便覺規模狹了,不如孔子六經氣象大。"曰:"後來緣急欲人曉得,故不得不然,然亦無他不得。若無他說破,則六經雖大,學者從何處入頭?橫渠最親切。程氏規模廣大,其後學者少有能如橫渠輩用工者。近看得橫渠用工最親切,直是可畏!學者用工,須是如此親切。更有一說奉祝:老兄言語更多些,更須刪削見簡潔處,方是。"〔大雅〕

閭丘次孟云:"諸先生說話,皆不及小程先生,雖大程亦不及。"曰:"不然。明道說話侭斑,那張說得端的處,侭好。且如伊川說'仁者天下之公,善之本也',大段寬而不切。如橫渠說'心統性情',這般所在,說得的當。又如伊川謂'鬼神者造化之跡',卻不如橫渠所謂'二氣之良能也'。"直卿曰:"如何?"曰:"程子之說固好,但只渾淪在這裡。張子之說,分明便見有個陰陽在。"曰:"如所謂'功用則謂之鬼神',也與張子意同。"曰:"只為他渾淪在那裡。"閭丘曰:"明則有禮樂,幽則有鬼神。"曰:"只這數句便要理會。明便如何說禮樂?幽便如何說鬼神?須知樂便屬神,禮便屬鬼。他此語落著,主在鬼神。"因指甘蔗曰:"甘香氣便喚做神,其漿汁便喚做鬼。"直卿曰:"向讀中庸所謂'誠之不可掩'處,竊疑謂鬼神為陰陽屈伸,則是形而下者。若中庸之言,則是形而上者矣。"曰:"今也且只就形而下者說來。但只是他皆是實理處發見,故未有此氣,便有此理;既有此理,必有此氣。"〔道夫〕

今且須看孔孟程張四家文字,方始講究得著實,其他諸子不能無過差也。理。

《朱子語類》 宋·朱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