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孝靈皇帝紀中卷第二十四

〔一〕 范書靈帝紀喬玄作“光祿大夫”。

是歲馬生人。京房易傳曰:“上亡太子,諸侯相伐,厥妖馬生人。”

二年(己未、一七九)
春二月丁巳,司徒袁滂以災異罷。太鴻臚劉邵為司徒〔一〕。
〔一〕 范書作“三月”,且“劉邵 ”作“劉郃”。

滂字公熙,(閎之孫也)〔一〕純素寡慾,終不言人之短。當權寵之盛,或以同異致禍,滂獨中立於朝,故愛憎不及焉。

〔一〕 閎乃袁安孫袁彭之孫,袁逢、袁隗為其從父。乃汝南袁氏。袁滂系陳郡人,與袁閎雖同姓而不同宗,故非閎之孫明矣。又范書董卓傳注、三國志袁渙傳注所引袁紀均無此四字,當系衍文,故刪。又李賢注作“滂字公喜”,熙喜古通用。

乙丑,太尉喬玄、司空袁逢久病罷。太中大夫段熲為太尉,太常張濟為司空。

橋玄字公祖,梁國睢陽人。初為梁州刺史,值梁州大飢,玄開倉以廩之。主者以舊典宜先表聞,玄曰: “民以死矣。”廩訖,乃上奏。詔書以玄有汲黯憂民之心〔一〕,復不得以為常。玄有才名,長於知人。初見魏武帝於凡庸之中,玄甚異之,謂曰:“今天下將亂,非命世之才不能定也。定天下者,其在君乎?”

〔一〕 武帝時,河內失火,使汲黯往視之。黯以河內失火事為小,傷水旱,或父子相食事大,故矯詔發河內粟以賑貧民。武帝賢而不加罪。事見漢書汲黯傳。

夏四月丙戌,日有蝕之〔一〕。

〔一〕 范書及續漢志均作“甲戌朔 ”。按丙戌在辛巳之後,今紀文反居前,則系甲戌之誤明矣。

辛巳,太尉段熲有罪下獄誅。

初,黃門令王甫、大長秋曹節專權任勢,顥阿附甫等,尚書令楊球撫髀嘆曰〔一〕:“使球為司隸,此等何得爾!”俄而球為司隸,既拜,明日詣闕謝恩,會甫沐下舍,球因奏曰:“中常侍、冠軍將軍王甫奉職多邪,奸以事上,其所彈糾,皆由睚眥。勃海之誅,宋後之廢,甫之罪也。太尉段熲以征伐微功,位極人臣,不能竭忠報國,而諂佞幸,宜並誅戮,以示海內。”於是收躋、甫下獄,球親考之。甫子萌先為司隸,遷永樂少府,亦並見收。萌謂球曰:“父子今當伏誅,亦以先後之義〔二〕,少假借老父。”球罵萌曰:“若以權勢為官,無忠,等者司隸,雲以先後之義乎?”萌曰:“若臨於坑相躋,憂汝獨不見隨吾後死邪?”於是球操捶杖之,甫、萌皆前死杖下。球敕都官從事曰:“先舉權貴大猾,乃議其餘耳。公卿豪右若袁氏兒輩,從事自辨之,何須校尉邪?”於是權門股慄,京師肅然。

〔一〕 東觀記、續漢書、華嶠書、謝承書、范書“楊”均作“陽”,袁紀誤,今仍其舊,下同。

〔二〕 先後為司隸校尉也。

球既誅甫後,欲收曹節,節等不敢出沐。會順帝虞貴人葬,百寮會葬,還入夏城門,曹節見謁於道旁,球大罵曰:“賊臣曹節!”節收淚於車中曰:“我自相食肉,何宜使犬舐其汁乎〔一〕?”語諸常侍,且便入省,勿過里舍也。節入譖球酷暴益甚,不為百姓所安。上乃徙球為衛尉,球叩頭自陳曰:“臣無清高之行,橫蒙犬鷹之任,前誅常侍王甫、太尉段熲,皆狐狸小丑,未足以宣示天下。今鴟梟翔於園林,豺狼噬於圍藪,臣誠恥之。願追詔書。”叩頭殿下。上呵曰:“衛尉詎詔邪?”至於再三,乃受。

〔一〕 范書將此語繫於見磔甫屍於道次而發,通鑑從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