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光武皇帝紀卷第六

〔一〕 范書馮異傳作“析鄉侯”。

秋八月己卯〔一〕,幸長安,祠高祖廟。

〔一〕 范書光武帝紀作“己亥”。按八月乙亥朔,己卯為第五日,己亥為第二十七日,當在戊戌後,而范書己亥置戊戌前,則當以袁紀作“己卯 ”為是。

上將討高峻,寇恂諫曰:“車駕止長安,隴西足以震懼。且去關東不遠,此從容一處而制四方。今士馬勞倦,遠履險阻,非萬乘之固也。前年潁川之役,可以為戒。”上不從,進及汧。

高峻不降,上謂恂曰:“公前止吾,今為吾行矣。”恂至第一,峻遣軍師皇甫文詣恂,辭禮不屈。恂怒,將斬之。諸將曰:“高峻兵精,今欲降之,而斬其使,不可。”恂遂斬之,遣其副歸。峻即日開城,與隗純等降〔一〕。諸將皆賀,因曰:“敢問殺其軍師,何以反降?”恂曰:“皇甫文,峻之腹心所取也〔二〕。今來觀望,其意不屈,是不欲降。殺之,峻亡其半〔三〕,以是動心,故知其必降。”諸將皆曰:“非所及也。 ”峻與諸隗徙關東。頃之,隗純將數十騎亡入匈奴〔四〕,追斬之。

〔一〕 范書光武帝紀曰:秋八月,隗囂將高峻降。冬十月,中郎將來歙等大破隗純於落門,其將王元奔蜀,純與周宗降。與袁紀異。

〔二〕 范書寇恂傳“所取也”作“ 其所取計者也”。

〔三〕 范書寇恂傳“半”作“膽” 。

〔四〕 范書隗囂傳曰:十八年,純與賓客數十騎亡入胡,至武威,捕得,誅之。按此則八年後始亡,與袁紀作“頃之”異。

吳漢、王霸擊劉芳,芳將胡騎會平城下,連戰大破之。是時芳與匈奴連兵,烏丸數為寇盜,緣邊愁苦。霸乃築塢候,起亭鄣,自代郡至平城三百餘里。霸數上書言邊事,宜與匈奴和親〔一〕。又言委輸可從溫水,以省陸轉之勞。後皆施行。霸愛士卒,死者解衣以斂之,傷者輟食以哺之。在上谷二十餘年,與匈奴數十百戰,士卒皆爭為效力。

〔一〕 按建武二十二年,匈奴薁□日逐王比遣使詣漁陽請和親,光武使中郎將李茂報命。比遂內附,二十四年自立為南單于,於是有南北匈奴之分。此乃匈奴主動要求和親,與王霸上書無直接聯繫。

是歲執金吾寇恂、衛尉銚期薨〔一〕。

〔一〕 按范書寇恂傳,恂薨於十二年,與此異。

恂居九卿位,饗大國租,皆以施朋友,賑給故人。常曰:“吾所以自至於此者,士大夫之力也,可不共乎!”恂學行並修,名重朝廷,議者稱其有宰相器。會恂早薨,莫不痛惜。謚曰威侯。恂兄弟及兄子、姊子以軍功侯者八人。恂數言閔業之忠〔一〕,上以為關內侯,官至遼東太守。

〔一〕 閔業初為上谷門下掾,與恂共勸耿況拒王郎,發兵助劉秀。詳見卷二。

袁宏曰:夫世之所患,患時之無才也;雖有其才,患主之不知也;主既知之,患任之不盡也。彼三患者,古今所同,而御世之所難也。觀寇恂之才,足居內外之任,雖蹔撫河內,再綏潁川,未足展其所能也。及在汝南,延儒生受左氏,何其閒也!晚節從容,不得預於治體。夫以世祖之明,如寇生之智慧型,猶不得自盡於時,況庸主乎?

期為將,嘗先登陷陣,手自斬獲。軍每不利,賴期得振者甚數。為人重信義,雖破邑降城,未嘗虜掠。在朝見不善,必犯主之顏。上嘗與期門近出〔一〕,期頓首車前曰:“臣聞古今之戒,變生不意,臣誠不願陛下微行數出。”天子為之回輿。期疾病,其母問嗣者。期曰:“受國重恩,常懷慚負,若死有知,何以報國,何議嗣乎!”上親自臨襚,謚曰忠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