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光武皇帝紀卷第六

〔一〕 漢書鮑宣傳曰:“平帝即位,王莽秉政,陰有篡國之心,乃風州郡以□法案誅諸豪傑及漢忠直不附己者,宣及何武等皆死。時名捕隴西辛興,興與宣女婿許紺俱過宣,一飯去,宣不知情,坐系獄,自殺。”

自魯郡太守為司隸,行縣至霸陵,過更始冢,引車將下,從事諫止之。永曰:“北面事人,〔何〕忍不過其墓〔一〕?雖以獲罪司隸不避也。”遂下車,盡哀。至右扶風,上苟諫冢。上曰:“奉使如此可乎?”太中大夫張湛對曰〔二〕:“仁者,百行之宗;忠者,禮義之主。仁不遺舊,忠不忘君,行之高者也。”上悅。

〔一〕 據東觀記補。

〔二〕 范書鮑永傳亦依東觀記作“ 太中大夫”。王先謙曰:“據湛傳,當是光祿大夫。太中二字誤。拜太中大夫,已在稱疾不朝之後也。”王說是。

初,雲陽人宣秉,字巨卿〔一〕,為御史中丞,遷司隸校尉。務舉大體,闊滿微細,其政嚴而不苛,百僚亦敬憚之。上幸其府,見秉布被瓦器,食則魚□,嘆曰:“雖楚之二龔〔二〕,不能過也。”即賜幃帳器物,拜為司徒司直。奉祿皆以分九族,家無擔石之儲。

〔一〕 續漢書作“字巨公”,范書宣秉傳亦同。袁紀恐涉蓋延之字而誤。

〔二〕 漢書兩龔傳曰:“兩龔皆楚人也,勝字君賓,舍字君倩。二人相友,並著名節,故世謂之楚兩龔。”

東海王良,字仲子,亦為司徒司直,行大司徒事。居貧守約,妻子不之官。司徒掾鮑恢嘗以事至蘭陵,過良家,見一婦人負柴而入,不知是良妻也。恢謂曰: “我司徒掾也,將歸京師,夫人得無有書乎?”婦人曰:“苦掾,無書。”既而問焉,乃良之妻也。恢嘆息而去,故良之清貧聞於天下。良謝病歸,天子備禮征,不得已載病至京師。道過友人,友人闔門不內,曰:“不有忠言奇謨,以取大位,是無其德也。曷為往來屑屑不憚煩邪?”謝而不見。良遂稱病篤而歸,終身不起。

冬,岑彭以江州城固而糧多,留馮俊守之〔一〕。彭引軍從涪江擊平曲〔二〕。述遣汝寧王延岑、大司空公孫恢、將軍王元距廣漢,大司徒侯丹距黃石。彭令臧宮擊岑等,自溯都江擊侯丹,破之。時岑等盛兵沆水〔三〕,〔宮〕(官)兵財千餘人〔四〕,降附者四、五萬口,軍食不足。蜀民各堅壁,觀形勢。宮欲還,恐為虜所制。會謁者將數百兵詣岑彭,宮乃矯製取謁者兵,疏行陣而多旗鼓。蜀人聞漢兵卒至,登山望之,旌旗滿谷,呼聲動山,莫不震懼。宮因其懼,縱兵大破之,斬公孫恢,死者萬餘人,王元降。即遂乘勝而前,所至皆降。岑彭既破侯丹,晨夜兼行二千餘里,徑赴武陽。別遣精騎馳廣都,去成都數十里,所至皆奔散。述大驚,以杖擊地曰:“是何神也!”

〔一〕 范書岑彭傳“馮俊”作“馮駿”,袁紀下文亦同,此作“馮俊”,誤。

〔二〕 范書臧宮傳亦作“涪水”,而岑彭傳作“墊江”。按水經注梓潼水曰:“亦言涪水至此入漢水,亦謂之為內水也。北逕墊江,昔岑彭與臧宮自江水從涪水上。”據此兩書所記均不誤。

〔三〕 錢大昕廿二史考異曰:“按光武紀,建武十一年,臧宮與公孫述將延岑戰於瀋水。注引水經註:‘瀋水出廣漢縣,下入涪水。’本或作沉水及沆水者,疑非。”惠棟亦曰:“續志:廣漢有瀋水。帝紀亦作瀋水。”則袁紀“沆水”當是“瀋水”之誤。令存其異文。

〔四〕 宮官形近而訛,訂正之。又 “財”黃本作“則”,財與裁通,蔣本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