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戰國策》前·言



(四)歌頌不畏強暴,不辱使命的外交官

秦始皇想併吞小國安陵,假意說要以五百里地換取安陵,安陵君婉言拒絕。秦王不悅。安陵君派唐睢出使秦國。秦王說“寡人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,安陵君不聽寡人,何也?且秦滅韓亡魏,而君以五十里地存者,以君為長者,故不錯意也。今吾以十倍之地諸廣於君,而君逆寡人者,輕寡人與?”唐睢對曰:“否,非若是也。安陵君受地於先王而守之,雖千里不敢易也,豈直五百里哉?”秦王大怒,進一步威脅唐睢說:“公嘗聞天子之怒乎?”唐睢對曰“臣未嘗聞也。”秦王曰:“天子之怒,伏屍百萬,流血千里。”唐睢曰:“大王嘗聞布衣之怒乎?”秦王曰:“布衣之怒也,亦免冠徒跣,以頭搶地耳。”唐睢說:“此庸夫之怒也,非士之怒也。”唐睢列舉了刺殺吳王僚的專諸,刺殺韓傀的聶政,刺殺慶忌的要離。然後說:“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,……與臣而將四矣。若士必怒,伏屍二人,流血五步,天下縞素,今日是也。”唐睢挺劍而起。秦王不得不恐懼屈服,“長跪而謝”。(《魏策四·第二十七章》)公元前230年(秦始皇二十二年)秦始皇先後滅掉了韓、魏兩國。秦始皇想以訛詐手段吞併當時魏國的附屬小國安陵。唐睢出使,深知秦國統一天下已成定局(前221年秦統一天下),如果用一般遊說之辭去說服秦始皇放棄吞併安陵的野心,是不可能的。因此在秦王“伏屍百萬,流血千里”的恫嚇下,針鋒相對地提出“伏屍二人,流血五步”相對抗,即以“同歸於盡”的威脅回答了對方驕縱蠻橫的“恫嚇”。終於使秦王不得不懼怕而謝罪。唐睢在驕橫的“霸主”面前,正氣懍然,不屈不撓,維護國家尊嚴,出色地完成外交使命。這種機智勇敢,不畏強暴的性格,不是令人敬慕嗎?

(五)頌揚堅持正義,解人危難,不計報酬的高尚品德

秦圍趙都邯鄲,趙因於前260年被秦軍大敗於長平,損兵四十餘萬,已無力抵抗,只好求救於姻親魏國(趙相平原君趙勝之妻乃魏公子信陵君無忌之姊)。魏安釐王因懾於秦兵威力,又因忌刻其異母弟信陵君,因此在救趙問題上與信陵君意見分歧。安釐王以為:救趙,恐得罪強奏,禍及本國;不救,又恐秦滅趙,復侵及魏。所以安釐王首鼠兩端。雖派大將晉鄙領兵往救,而止於盪陰不進,按兵觀望;又派客蔣軍辛垣衍勸趙尊秦昭王為帝企圖以此解邯鄲之圍,讓趙國屈膝投降,以保全自己。魯仲連,齊之高士,生平不仕於諸侯,最喜為人排難解紛。得知“魏將軍欲令趙帝秦”。魯仲連站在反侵略的正義立場,堅決主張抗秦,反對投降,和“帝秦派”辛垣衍進行了一場激烈的辯論。在辯論中,魯仲連揭露了秦國的好戰本質,並用歷史上大量事實反覆說明“帝秦”的危害。指出秦果稱帝,“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?而將軍又何以得故寵乎?”魯仲連以堅持正義的戰鬥精神,以機智雄辯的生動言辭,服之以理,動之以利。辛垣衍不得不心悅誠服地說:“始以先生為庸人,吾乃今而知先生為天下之士也!吾請去,不敢復言帝秦。”這樣,大大堅定了趙國抗秦的信心和決心。最後,“魏公子無忌奪晉鄙軍,以救趙擊秦。”迫使秦國引兵而去。魯仲連折服辛垣衍,救趙於危難之中,“平原君欲封魯仲連,魯仲連辭讓者三,終不受。”又“以千金為魯仲連壽,魯仲連笑曰:‘所貴於天下之士者,為人排患、釋難、解紛亂而無所取也。即有所取者,是商賈之人也,仲連不忍為也。’遂辭平原君而去,終身不復見。”(《趙策三·第十三章》)後來魯仲連又解救齊之聊城,齊人慾封魯仲連,魯仲連“逃隱於海上曰:‘吾與富貴而詘(屈)於人,寧貧賤而輕世肆志焉!’”(大意是:與其貪富貴而屈從於人,不如處貧賤,輕世俗,無所忌憚。)(《史記·魯仲連列傳》)唐代詩人李白愛慕魯仲連的性格,寫了一首古風引魯仲連為“同調”:“齊有倜儻生;魯連特高妙。明月出海底,一朝開光耀。卻秦振英聲,後世仰末照。意輕千金贈,顧向平原笑。吾亦澹蕩人,拂衣可同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