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後漢光武皇帝紀卷第一


申屠臣”,故紀作“公孫臣”,非也。

〔八〕 范書李通傳作“微觀通”。王先謙曰:“穀梁傳:‘常事曰視,非常曰觀。’謂以其家重大事指示之,感動其意慮也。”按“觀”,文義較“難”為長。

〔九〕 東觀記光武紀曰:“(李通)兄弟為帝言天下擾亂飢餓,下江兵盛,南陽豪右雲擾。因具言讖文事,劉氏當復起,李氏為輔。帝殊不意,獨內念李氏富厚,父為宗卿師,語言譎詭,殊非次第;嘗疾毒諸家子數犯法令,李氏家富厚,何為如是,不然諾其言。諸李遂與南陽府掾史張順等連謀。帝深念良久,天變已成,遂市兵弩、絳衣、赤幘。”按:張順事跡,諸家後漢書唯此一見,錄以補袁紀不足。

初,琅邪呂母之子為縣長所殺。呂母家產數百金〔一〕,志欲報怨,乃治酒多買刀兵,少年隨其所乏而與之。如此數歲,財產單盡,少年相與償母。母涕泣曰:“所以相待,非治產求利也,欲以為子報怨耳!諸君寧能相哀也?”〔二〕少年壯之,又素被恩,皆許諾。聚眾數百人,母自號將軍,攻縣長及掾吏。既而解掾吏曰:“諸卿無罪,唯欲報長耳。”諸吏叩頭為長請。母曰:“吾子犯小罪,不當死,長殺之。殺人當死,又何請乎?”母遂手殺之,以其首祭子墓。自是莒人樊崇〔三〕、東〔莞〕(宛)人逄安〔四〕、東海人徐宣、謝祿並為盜賊,一歲間眾各數萬人。王莽沐陽侯田況大破之〔五〕,遂殘州郡,所過抄掠百姓。

〔一〕 范書劉盆子傳作“貲產數百萬”。按:漢書食貨志載,王莽時,“黃金重一斤,直錢萬”。范書作“數百萬”,乃指錢而言,實與數百金值相當。

〔二〕 報怨即復讎,兩漢時此風極盛。報怨以報父母之仇為主,兼及為兄弟、舉主、師長、友朋復讎。參與其事者,上自天子,下至百姓,不分男女老幼,遍及城鄉僻野。甚而子孫相報,後忿深前,至於滅戶殄業。兩漢諸史,多有記述,此不一一論列。呂母即以報子仇為起因,而發展為農民起義。

〔三〕 鈕永建後漢紀校釋曰:“按:劉盆子傳雲琅玡人樊崇起兵於莒,是樊崇非莒人也。 ”今按:范書劉盆子傳曰:“或說崇曰:‘莒,父母之國,奈何攻之?’乃解去。”則樊崇是莒人無疑。莒屬琅邪郡,故傳雲“琅邪人樊崇”,是泛以郡國名稱代出生地。又如逄安,東莞人,屬琅邪郡,故傳稱“崇同郡人”。徐宣、謝祿、楊音均系臨沂人,皆以所屬郡稱“ 東海人”。鈕說失考。

〔四〕 按范書劉盆子傳注引東觀記曰:“‘逄’音龐。安字少子,東莞人也。”又漢書地理志琅邪郡只有東莞縣,無東宛,故據改。又“逄”原誤作“逢”,據黃本逕改。

〔五〕 鈕永建曰:“沐陽侯,據盆子傳作‘探湯侯’。李賢注云:‘王莽改北海益縣曰探湯。’今考地理志,云:‘益,莽曰探陽。’三文互異。”今按:王莽改易郡縣名,多據經義。益之改名,乃封田況鎮壓赤眉起義軍之功,其意蓋本論語季氏篇之“ 見不善如探湯”。故作“探湯”者是。漢書地理志作“ 探陽”,乃形近而訛。袁紀作“
沐陽”,則失之 遠矣。又按:范書劉盆子傳曰:“因擊王莽探湯侯田況,大破之,殺萬餘人,遂北入青州,所過虜掠。”又御覽卷四二引郡國志曰:“東海有謝祿山。按漢書,王莽時,東海徐宣、謝祿等擊王莽將田況,大破之,曾屯兵於此,因名謝祿山。”據上二引,則袁紀“王莽沐陽侯田況”上似脫“擊”字。此事通鑑略而不述,必有疑焉。今按漢書王莽傳曰:“唯翼平連率田況素果敢,發民年十八以上四萬餘人,授與庫兵,與刻石為約,赤眉聞之,不敢入界。田況有此聲威,則此前必無敗績。又田況於天鳳六年始進封為伯,則封探陽侯必在是年之後。王莽傳地皇二年曰:“後況自請出界擊賊,所向皆破。莽以璽書令況領青、徐二州牧事。”況所任翼平郡,乃分北海郡而置,屬青州。謝祿山在東海,屬徐州。戰役發生於謝祿山一帶,則必系況出界擊賊時事。若況一敗塗地,豈能得探湯侯之封?又豈能兼領青、徐二州牧事?則袁紀不誤,范書之說不足取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