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光武皇帝紀卷第五

〔六〕 王,王媼;武,武負。劉邦從之貰酒,此兩家常折券棄責以待之。事見史記高祖本紀。

歷古今之得失,驗行事之成敗,稽帝王之世運,考五者之所謂,趣舍不厭斯位,符應不同斯度,而苟昧權利,越次妄據,外不量力,內不知命,必喪保家之主,失天年之壽,遇折足之凶,伏斧鉞之誅。英雄誠知覺寤,畏若禍戒〔一〕,超然遠覽,淵然深識,收陵、嬰之明分,絕信、布之覬覦,拒逐鹿之瞽說,審神器之有授,無貪不可幾〔二〕,為二母之所笑,則福祚流於子孫,天祿永終矣!

〔一〕 師古曰:“若,順也。”

〔二〕 師古曰:“不可幾,謂不可庶幾而望也。一說,幾讀曰冀。”

囂不寤,彪乃轉之河西,大將軍竇融諮訪焉。

彪字叔皮,右扶風安陵人。成帝時,彪姑為倢妤,諸父昆弟,貴幸當世。父稚,王莽時為廣平太守〔一〕。莽攝政,欲文致太平,使侯者分行風俗,采頌聲。稚無所上,被劾為延陵園郎,由是班氏不顯莽朝。彪幼好學,家有賜書〔二〕,內足於財,好古之士,父黨揚子云已下,莫不造其門。年二十而天下亂,因避地西州。

〔一〕 漢書敘傳作“哀帝即位,出稚為西河屬國都尉,遷廣平相”。范書班彪傳作“哀帝時為廣平太守”。洪頤烜曰:“諸侯王表:‘
平乾繆王元,五鳳二年坐殺謁者,會薨,不得代。’則自平乾廢后,廣平仍為郡。哀帝建平三年正月,王漢以夷王弟,詔封廣平。是稚先遷廣平太守,後隨國改為相。敘傳據終後言之,故所載不同。 ”又今按:袁紀“王莽時”恐當作“哀帝時”,方與下文“莽攝政”相合。

〔二〕 漢書敘傳曰:“班斿博學有俊材,與劉向校秘書,上器其能,賜以秘書之副。”

及囂將背漢,竇融與書責讓之曰:“將軍當厄會之際,乘不利之時,承事本朝,委身於國,忠孝冠周、霍〔一〕,德讓配吳、札〔二〕,融等所以服高義,願為役者也。忿悁之間,改節易圖,百年累之,一朝毀之,豈不惜乎!殆執事者貪功建謀,以至於此,融竊痛之!融聞智者不危眾以舉事,仁者不達義以要利。初事本朝,稽首北面,忠臣節也。及遣伯春,重涕相送,慈父恩也。俄而背之,謂吏士何?忍而出之,謂留子何〔三〕?自起兵以來,轉相攻擊,城郭皆為丘墟,生民轉於溝壑。今其存者,非鋒刃之餘,則流亡之孤。今傷痍之體未愈,哭泣之聲未絕。幸賴天運少還,而大將軍復重其難,是使瘡痍不得遂瘳,幼孤復見流離。庸人且為流涕,況仁者乎?惟將軍省察之。”囂不納,融乃與五郡太守請師期。世祖嘉美之。

〔一〕 周,周勃;霍,霍光。

〔二〕 吳,吳太伯仲雍;札,吳季札。

〔三〕 楊樹達曰:“留子,謂留漢之子耳。”按即隗恂字伯春者也。

夏四月,上幸長安,謁園陵。

諸將議,欲“延囂日月之期,許爵其將帥,以散其謀”。祭遵曰:“囂奸計久矣。今若案兵引日,則其謀益深,而公孫得固其奸謀,不如遂進。”上從之,遣吳漢、耿弇諸將從隴道擊蜀。隗囂使王元據隴坻,伐樹木以塞隴道。諸將與戰,不利,還屯三輔。

馬援上書曰:“援自念事陛下,本無公輔之薦,左右之助。臣不自陳,陛下何因聞之。故臣不復避瞽言,昧死陳誠。臣與囂往為知交,今聞與來歙書,深更怨臣,自計無負於囂。遣臣東,謂臣曰:‘仆北面稱臣,加以本欲為漢,足下往觀其政,於汝意可,即專心矣。 ’臣還報以赤心,欲囂善耳,非欲陷於非義也。囂自挾奸心,盜憎主人〔一〕,反欲歸怨於臣。臣欲遂退不言,則無以報陛下。願詣行在所,得露心腹,陳滅西州之術,然後退就壟畝,飯蔬飲水,隨四民之職〔二〕,死無所恨。”上報許。援東詣京師,具言擊囂之計,上大悅,謂援曰:“吾方西誅隗囂,待詔勉卒所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