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光武皇帝紀卷第五

〔一〕 伯春,隗囂長子恂之字,時在洛陽為人質。

〔二〕 “怨禍不輕”,范書來歙傳作“輕用怨禍”。不輕,重視之意。怨禍不輕即謹慎對待,不加重怨禍,故能家受其福。聯繫下文,袁紀是。

〔三〕 成公九年左傳曰:“兵交,使在其間可也。”

〔四〕 范書來歙傳作“腳踏車遠使” 。

〔五〕 李賢曰:“光武之姑子,故曰外兄也。”

〔六〕 宣公十四年左傳曰:楚子使申舟聘於齊,曰“無假道於宋”。及宋,華元曰:“過我而不假道,鄙我也。鄙我,亡也。殺其使者,必伐我。伐我,亦亡也。亡一也。”乃殺申舟。又宣公十五年左傳曰:楚師欲久圍宋,宋人懼,使華元夜入楚師,登楚帥子反之床,起之曰:“寡君使元以病告,曰:‘敝邑易子而食,析骸以爨。雖然,城下之盟,有以國斃,不能從也。去我三十里,唯命是聽。’”子反懼,與之盟。

初,囂問班彪曰:“往者周亡,戰國並爭,天下分裂,數世然後始定。意者縱橫之事復起於今日乎?將承運迭興,在一人也?願先生論之。”對曰“周之興廢,與漢不同。周立爵五等,諸侯從政,本根既微,枝葉彊大,故其末流有縱橫之事,其勢然也。漢家乘秦之制,郡縣治民,臣無百年之柄。至成帝,假借外家,哀平短祚,國嗣三絕〔一〕。危自上起,傷不及下,故王氏之貴,傾擅朝廷,能竊號位,而不根於民,是以即真之後,天下莫不引領而思漢。十餘年間,天下中外騷擾〔二〕,遠近俱發,假號雲合,鹹稱劉氏,不謀而同辭。方今雄傑跨州城者,皆無七國世業之資。詩云:‘皇矣上帝,臨下有赫,監視四方,求民之瘼。’〔三〕今民謳吟思漢,向仰劉氏,已可知矣。”囂曰:“先生言周、漢之勢可也;至於但見愚民習識劉氏姓號之故,而謂漢家復興,疏矣。昔秦失其鹿,劉季逐而得之〔四〕,時民復知漢乎?”

〔一〕 李賢曰:“哀帝在位六年,平帝在位五年,故曰短祚。成、哀、平俱無子,是三絕也。”

〔二〕 范書班彪傳此句無“天下” 二字,恐系衍文。

〔三〕 見詩大雅皇矣。

〔四〕 李賢引太公六韜曰:“取天下如逐鹿,鹿得,天下共分其肉也。”按劉季即漢高祖劉邦,其字季。

彪既感囂言,又愍狂狡之不息,迺著王命論,以救時難。曰:

昔在帝堯之禪曰:“咨爾舜,天之歷數在爾躬。”舜亦以命禹〔一〕。洎於稷、契,鹹佐唐堯,光濟四海,奕世載德,至於湯、武,而有天下。雖遭遇異時,而禪代不同,至於應天順民,其揆一也。故劉氏承堯之祚,氏族之世,著乎春秋〔二〕。唐據火德,而漢紹之,始起沛澤,則神母夜號,以彰赤帝之符。由是言之,帝王之祚,必有明聖顯懿之德,豐功厚利積累之業,然後精誠通乎神明,流澤加乎生民,故能為鬼神所福向,天下所歸往,未見運世無本,功德不紀,而得掘起在此位者也。世俗見高祖興於布衣,不達其故,以為適遭暴亂,得奮其劍,遊說之士至比天下於逐鹿,捷者幸而得之,不知神器有命,不可以智力求。悲夫,亂世所以多亂臣賊子者也!若然者,豈獨闇於天道哉?又不睹之於人事矣!

〔一〕 以上語見論語堯曰篇。

〔二〕 文公十三年左傳曰:晉人患秦之用士會,乃使魏壽余偽以魏叛者,以誘士會。既歸,“魏人噪而還。秦人歸其帑。其處者為劉氏”。楊伯駿曰:“士會之子孫有未返晉而仍居秦者,以為劉氏。所以氏劉者,士會堯後,昭二十九年傳稱‘陶唐氏既衰,其後有劉累’,則為劉累之胤,故復累之姓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