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光武皇帝紀卷第五

〔一〕 李賢曰:“說文:‘綃,生絲也,從系肖聲,音消。’案:此字當作‘幧’,音此消反,其字從巾。古詩云:‘少年見羅敷,脫巾著幧頭。’鄭玄注儀禮云:‘如今著幓頭,自項中而前,交額上,卻繞髻也。’而此乃以榖樹皮為綃頭也。”

〔二〕 史記伯夷列傳曰:“說者曰堯讓天下於許由,許由不受,恥之逃隱。”正義引皇甫謐高士傳曰:“許由字武仲。堯聞致天下而讓焉,乃退而遁於中嶽潁水之陽,箕山之下隱。堯又召為九州長,由不欲聞之,洗耳於潁水濱。時有巢父牽犢欲飲之,見由洗耳,問其故。對曰:‘堯欲召我為九州長,惡聞其聲,是故洗耳。’巢父曰:“子若處高岸深谷,人道不通,誰能見子?子故浮游,欲聞求其名譽,污吾犢口。 ’牽犢上流飲之。”

〔三〕 夷齊,即伯夷、叔齊也。武王滅殷,天下宗周,而伯夷、叔齊恥之,不食周粟,遂餓死於首陽山。事見史記本傳。

〔四〕 續漢志曰:“雲台,國家之所造,圖書、術籍、珍玩、寶怪藏焉。”

〔五〕 四皓,即東園公、角里先生、綺里季、夏黃公。漢高祖求之數歲,皆匿逃不就。高祖欲廢太子而立趙王如意。 呂后從張良計,卑辭厚禮,迎此四人營護太子。高祖見而大驚,廢立事遂寢。事見史記留侯世家。因四人隱匿於熊耳山中又稱商山故史稱“商山四皓”。又陳留耆舊傳曰:“避地南山。”陶淵明詩亦曰“黃綺之南山。”則以商山在長安南,故又稱其為南山矣。

〔六〕 惠棟曰:“袁紀‘終於沔池 ’,疑即澠池也。”按范書逸民傳作“黽池”。

是時太原王霸、北海逢萌亦隱居養志,俱被聘。霸到尚書,拜不稱臣。問其故,答曰:“天子有所不臣,諸侯有所不友。”〔一〕遂以疾歸,茅屋蓬戶,不厭其樂。萌少給事亭長,慨然嘆曰:“大丈夫焉能為人役哉。”遂去就師。聞王莽居攝,子宇諫莽,殺之。萌會友人曰:“三綱絕矣,禍將及人。”即解衣冠掛東都城門,將家屬客於遼東。天下定,乃還琅邪不其山中〔二〕,以德讓導鄰里,聚落化之。詔書征萌上道,迷不知東西,萌曰:“朝廷所以征我者,以吾聰明睿智,有益於政耳。今方面尚不知,安能濟政?”即歸,後連征不起。

〔一〕 禮記儒行篇曰:“儒有上不臣天子,下不事諸侯。”王霸之言,蓋本於此。

〔二〕 范書逸民傳作“乃之琅邪勞山”。按御覽卷四二引伏琛齊記曰:“不其城南二十里有大勞山、小勞山,在海側。”又按續漢郡國志,東萊郡有不其侯國,舊屬琅邪郡。劉昭注引三齊記曰:“鄭玄教授不其山。”則勞山因其所在侯國之名而稱不其山,袁紀用其別名也。

袁宏曰:夫金剛水柔,性之別也;員行方止,器之異也。故善御性者,不違金水之質;善為器者,不易方員之用。物誠有之,人亦宜然。故肆然獨往,不可襲以章服者,山林之性也;鞠躬履方,可屈而為用者,廟堂之材也。是以先王順而通之,使各得其性,故有內外隱顯之道焉。末世凌遲治亂多端,隱者之作,其流眾矣。或利競滋興,靜以鎮世;或時難迍邅〔一〕,處以全身;或性不和物,退以圖安;或情不能嘿,卷以避禍。凡此之徒,有為而然,非真性也。而有道之君,皆禮而崇之,所以抑進取而止躁競也。嗚呼!世俗之賓,方抵掌而擊之,以為譏笑,豈不哀哉!

〔一〕 易屯曰:“屯如邅如。”疏曰:“屯是屯難,邅是邅回。”迍邅一詞,謂時運艱難,畏難而徘徊也。

自王莽末,天下旱蝗,稼谷不成。至建武之初,一石粟直黃金一斤〔一〕,而人相食。二年秋,野谷旅生〔二〕,野蠶成繭,民收其實,以為衣糧。是歲,野谷生漸少,南畝益墾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