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孝章皇帝紀下卷第十二

壬戌,令死罪囚減戍邊。

八月,行幸九江。

戊子,行幸湘〔一〕,祠沛獻王。

〔一〕 “湘”當作“相”,屬沛,乃王國所在,見續漢郡國志。

九月,行幸彭城及壽春。詔阜陵侯延與車駕會壽春。帝見延及妻子,愴然傷之,乃下詔曰:“蓋周封千八百,而姬姓居半,所以楨幹王室也。朕巡狩望江淮,意在阜陵。與王相見,志意衰落,形體非故,一則以懼。今復阜陵侯為阜陵王,增封四縣,並前為五縣。以阜陵下濕,徙都壽春。加賜錢千萬,安車一乘,夫人及諸子賞賜各有差。”

冬十月,北匈奴為鮮卑所殺,降者十餘萬。南單于上言:“宜及北虜分爭,人民離散,出兵破北〔成〕(城)南〔北〕,共為一國,〔一〕令漢家長無北顧之憂。臣素愚淺,兵眾單少,不足以防外。內顧與執金吾耿秉、度遼將軍鄧弘〔二〕、緣邊諸郡太守併力,冀因天時,乘聖帝威神,一舉平定。”上將許之,尚書宗意上疏曰:“匈奴處北種,介以沙漠〔三〕,簡賤禮儀,衣食殊俗,此乃天一種民也。自漢興已來,數發兵攻之,所得輒不足以復所害。呼韓邪單于奉藩,然中國亦疲於送迎之勞矣。光武皇帝躬擐金甲之難,深明天地之界,〔四〕故因其來降,寵立以為單于,羈縻畜養,邊民得以休息,迄今四十餘年。今鮮卑奉順威靈〔五〕,斬獲北單于名王已下萬計,中國坐享其功,而百姓不知其勞,漢興功烈,於斯為盛。今南單于還塞外,所謂虎出於檻也,必興兵要利,內恃於漢,其事得浸滋不息,而設費不得已。無故以萬全之計,而征不可必之功,未見其聖也。”詔問執金吾耿秉,言可聽,師未出,而帝寢疾。

〔一〕 黃本此句作“出兵破北城南兵為一國”。按通鑑考異引袁紀作“求出兵破北成南” ,又袁紀卷十五袁安等亦言“以終先帝破北成南之策” ,則“城”當作“成”,黃本“兵”乃“共”之誤,蔣本誤增“北”字,皆正之。

〔二〕 鄧弘,東觀記及范書均作“ 鄧鴻”。

〔三〕 介,間也,即界。黃本作“ 分”,古通用。

〔四〕 范書作“深昭天地之明”。黃本“界”亦作“明”。

〔五〕 “今”原誤作“令”,逕改。

二年(戊子、八八)〔一〕
〔一〕 原誤作“元年”。
春二月壬辰,帝崩於章德殿。遺詔:“無起寢廟,如光武故事。”是日,太子即位,年十歲,太后臨朝。

袁宏曰:非古也。易稱:“地道無成而代有終。”〔一〕禮有婦人三從之義。然則后妃之在於欽承天敬恭中饋而已。故雖人母之尊,不得令於國,必有從於臣子者,則柔之性也。夫男女之別,自然之理;君臣酬咨,通物所因也。故百司並在,相與率職,必祠焉而後行。故有朝會享燕之禮,造膝請問之事,此蓋內外之分,不可得而同者也。古之王者,必辟四門,開四聰〔二〕,兼親賢而聽受焉,所以通天下之才,而示物至公也。自母后臨朝,必舅氏專權,非疏賢而樹親昵也。蓋管其號令者,必寄外氏,是實違天封,而訓民以私,政之所階,〔國〕家制教〔三〕,關諸盛衰,建百司,修廢官,設冢卿以任權,重〔牧〕(收)……〔四〕,王薨君幼〔五〕,百官執事,總己思齊,聽於冢宰,所以大明公道,人自為用,上下竟業,而名器已固,三代之道也。

〔一〕 見易坤卦。正義曰:“地道卑柔,無敢先唱成物,必待陽始先唱,而代陽有終也。 ”

〔二〕 出書舜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