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光武皇帝紀卷第八


丁丑,倭奴國王遣使奉獻〔一〕

〔一〕 范書東夷列傳曰:“建武中元二年,倭奴國奉貢朝賀,使人自稱大夫,倭國之極南界也。光武賜以印綬。”日本天明四年(公元一七八四年)於志賀島的葉崎出土“漢委奴國王”印,可為佐證。目前日本學界關於此印頗有 歧見,總括有松浦道輔的偽印說、三宅米吉的真印說和栗原朋信的私印說等三種觀點。問題尚待進一步考證。

二月戊戌,帝崩南〔宮〕前殿〔一〕。遺詔曰: “朕無益百姓,如孝文帝制度,務從約有,刺史二千石長吏皆無離城郭,無遣使因督郵奉奏。”

〔一〕 據范書補。

是日太子即皇帝位,年二十四。尊皇后曰皇太后。凡帝妃稱皇后,帝母稱皇太后,祖母稱太皇太后,妾臣昭儀已下至中家人子二十等,漢之制也。光武中興,悉闕昭儀、家人之號,唯有貴人,金印紫綬。自美人、宮人、緣女皆無秩祿,四時賞賜而已。

是時諸王皆征還。國遭大憂,新承王莽之亂,國失舊典,嗣帝與諸王居止同席,時上下沿襲,莫之與正。太尉趙喜橫劍正色,扶諸王下,以正尊卑,乃申宮衛,整禮儀,百官肅然。

三月丁卯,葬光武皇帝於原陵。

慎侯劉隆薨。

夏四月丙辰,詔曰:“予末小子〔一〕,奉承聖業,夙夜祗畏,不敢荒寧。先帝受命中興,德侔五帝。朕繼體守文,不知稼穡之艱,懼有廢失,以墮先業。公卿百僚,將何以輔朕之不逮?特進高密侯禹,明允篤誠,元功之首。其以禹為朕之太傅,進見東向,以明殊禮。東平王蒼,寬博有謀,可以託六尺之孤,臨大節而不可奪也。以蒼為驃騎將軍。其賜天下男子爵,人二級;鰥寡孤獨粟,人十斛。”

〔一〕 出尚書顧命。孔傳曰其語自稱微微淺末小子,乃謙讓之辭。

上新即位,欲崇引親賢,優寵大臣,乃以山林之勞,封太尉喜為節鄉侯,司徒欣為安鄉侯,司空魴為楊邑侯〔一〕。

〔一〕 司徒原作“司空”,司空原作“司徒”,袁紀上下文魴亦作“司空”,現並據東觀記、范書逕改。

蒼上疏讓曰:“陛下慈恩,哀臣蒼,臨朝之日,以為命首。舉負薪之才,升君子之器〔一〕,令勸賞之士,怠於力行。臣誠內迫頑愚,辱污輔將之位,必被詩人‘赤紱’之刺〔二〕。今方域宴然,要荒無警,將遵上德無為之時也。文官猶宜並省,武官尤不宜建。昔虞舜克諧,君象有鼻〔三〕,不及以政,誠不忍揚其惡也。前事之不忘,後事之師也〔四〕。自漢以來,子弟無得在公卿位者。唯陛下遠遵舊典,終畜養之恩。不勝至願,願上驃騎將軍印綬。”不上聽。

〔一〕 李賢曰:“負薪,喻小人也。易曰:‘負且乘,致寇至。’負也者,小人之事。乘也者,君子之器。以小人而乘君子之器,則盜思奪之矣。”

〔二〕 李賢曰:“赤紱,大夫之服也。詩曹風曰:‘彼己之子,三百赤紱。’刺其無德居位者多也。”

〔三〕 象,舜之弟也,封於有鼻為國君也。事見史記五帝本紀正義引帝王紀。

〔四〕 沈欽韓曰:“趙策張孟談語。賈子過秦論引作鄙諺。”

蒼以母弟輔政,盡心王室,其所賓禮,皆當世名士。初,太原人郇恁隱居山澤,不求於世。匈奴嘗入太原,素聞其名,乃不入,郇氏舉宗賴之。建武中,征恁不至。於是蒼復辟恁,而敬禮焉。嘗朝會,上戲恁曰: “先帝征君不至,驃騎辟君反來,何也?”對曰:“先帝秉德以惠下,故得不來〔一〕。驃騎執法以檢下,臣不敢不至。”月余辭去,終於家。

〔一〕 原作“故不得來”,據陳澧校逕改。秋九月,隴西羌反。

冬十一月,中郎將竇固、楊虛侯馬武征羌。

十二月甲寅,詔自殊死已下,聽贖罪,各有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