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後漢紀》光武皇帝紀卷第八

〔一〕 哀公元年左傳曰:“夏少康有田一成,有眾一旅。”杜注曰:“五百人為旅。”

夏四月,初營壽陵。依孝文故事,務從有約,使迭興之後〔一〕,與丘隴同體。凡帝即位,必營壽陵,具終器,漢之制也。

〔一〕 胡三省曰:“迭興,謂易姓而王者。”

上常聽朝至於日昃,講經至於夜分。或與群臣論政事,或說古今言行,鄉黨舊故,及忠臣孝子義夫節婦,侍對之臣,莫不悽愴激揚,欣然自得。雖非大政,進止之宜,必遣問焉,所以勸群能也。皇太子從容言曰: “陛下有禹湯之明,而失黃老養性之道。今天下乂安,願省思慮,養精神,優遊以自寬。”上答曰:“吾自以為樂矣。”

二十七年(辛亥、五一)
夏,太僕趙喜為太尉〔一〕。
〔一〕 東觀記亦作“喜”,而范書作“□”,故四庫館臣改東觀記“喜”作“□”。又續漢書作“熹”。惠棟曰:“喜與熹,古字通。小顏匡謬正俗曰:‘熹,熾盛也,音與僖同。’故趙熹字伯陽,取此義耳。末世傳寫誤為喜字。”按徐灝說文段注箋曰:“□、喜古今字。”則三字均可通。

是時南單于新稱藩,烏桓始入朝,上命喜思安邊之策,為長久之計。喜乃議復代郡、朔方、五原、雲中、定襄、雁門郡,遣諸王之國。

喜字伯陽,宛人也。喜從兄為人所殺,無子,喜年十五,結客為報讎。更始初,舞陰大姓李氏擁兵自守,更始遣將降之,不下,曰:“聞趙氏有孤孫喜,信義著聞,願降之。”更始乃征喜。時未二十,更始笑曰: “繭栗犢能服重致遠乎?”〔一〕即以為偏將軍,詣舞陰,降李氏。因入潁川,轉擊諸未下者。更始大喜曰: “卿名家駒也,努力勉之!”昆陽之戰,喜頗有功,拜為中郎將,封勇功侯。更始敗,喜歸鄉里。

〔一〕 惠棟曰:“葉氏愛日齋叢鈔曰:記王祭之牛繭栗。左氏外傳:楚觀射父曰:‘郊禘不過繭栗。’漢書志:天地牲角繭栗。顏師古註:‘牛角之形,或如繭,或如栗,言其小。’西京雜記:惠莊聞朱雲折五鹿充宗之角,嘆曰:‘繭栗犢能爾耶?’栗謂小而不謂其角。”

初,喜與鄧奉善。奉之叛也,喜數與書切責之。時有言喜為鄧奉計策,以毀惡之者。詔喜屬建威將軍〔一〕,以功自贖,喜不自言。奉死後,上得書,驚曰: “趙喜真長者也!”即征喜,待公車。時江南未通,以喜守簡陽侯相。將給兵騎之官,喜自請不願〔二〕,請單騎馳往,度其形勢,臨敵制宜,若將兵騎往,彼必為吏民所疑。上許之。喜至簡陽,民閉城門,不肯納。喜便止城門外,問國中大夫素為百姓所親信者,乃召問之。對曰:“夫擁兵欲以自守,而至於為賊,恐懼不能自反耳。”喜因告以倉卒之時,非國家所疾,無自疑阻,懇為陳恩信,賊遂自縛詣喜降。後為平原太守,甚有治跡,百姓歌誦之。

〔一〕 建威將軍者,耿弇也。

〔二〕 據范書及東觀記,疑“不願 ”下脫“受兵”二字。

二十八年(壬子、五二)
春正月,遣諸王就國。
三月,臧宮上書,勸上征匈奴。詔曰:“有德之君,以所樂樂民;無德之君,以所樂樂身〔一〕。樂民者其祚延長,樂身者不久而亡。故曰:地廣者荒,德廣者彊。今無善政,災變不息,憂念歲闕。論語云:‘吾恐季孫之憂,不在顓臾,而在蕭牆之內也。’〔二〕而欲復遠征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