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家范》家范卷四 子上



自己有憂愁,不必告父母

【原文】唐曹成王皋為衡州刺史,遭誣在治,念太妃老,將驚而戚,出則囚服就辟,入則擁笏垂魚,坦坦施施,貶潮州刺史,以遷入賀。既而事得直,復還衡州,然後跪謝告實。此可謂養則致其樂矣。

【譯述】唐代曹成王皋擔任衡州刺史時,受他人誣告將要被治罪。他想到太妃年老,將會為這件事驚慌、愁苦。於是出了家門他就穿著囚徒的衣服準備受刑,一回到家裡就官服裝束,裝出一副坦然快樂的樣子。後來他被貶為潮州刺史,就假裝他要升遷調動,回家向太妃表示祝賀。不久,他的冤案得以平反,他又回到衡州,他才向太妃跪稟實情。這可以稱之為贍養父母就要想方設法讓他們享受歡樂。

久病床前,亦有孝子

【原文】《禮》:父母有疾,冠者不櫛,行不翔,言不惰,琴瑟不御。食肉不至變味,飲酒不至變貌,笑不至矧,怒不詈,疾止復故。

【譯述】《禮記》說:父母有病的時候,成年子女不能梳頭打扮,走路也不能像平日那樣輕捷,不說閒話,不能鼓琴弄瑟。吃肉不能講究滋味,喝酒要少,笑不露齒,怒不能罵人,父母病癒後,子女方能恢復常態。

【原文】文王之為世子,朝於王季,日三。雞初鳴而衣服,至於寢門外,問內豎之御者曰:“今日安否?何如?”內豎曰:“安。”文王乃喜。及日中,又至。亦如之。及莫又至,亦如之。其有不安節,則內豎以告文王。文王色憂,行不能正履。王季復膳,然後亦復初。武王帥而行之,不敢有加焉。文王有疾,武王不脫冠帶而養。文王一飯亦一飯,文王再飯亦再飯。旬有二日,乃間。

【譯述】周文王為世子的時候,每天上朝問候君父季歷三次。雞剛叫的時候他就穿好衣服,來到父親的寢門外邊,問掌管內外事務的值班人員:“君父今天可好嗎?他老人家怎么樣?”值班人員說:“很好。”周文王便喜形於色。到中午,周文王又來到父親的寢門外,又如早晨一般問候。

到日暮的時候又來問候。如果父親有不舒服的地方,值班人員就告訴給文王,文王就表現得非常憂愁,連走路都是歪歪斜斜的。直到父親重新開始吃飯,文王才恢復如初。後來周武王完全遵循父親文王的做法行事,不敢有一點改動。文王有病的時候,武王則不脫衣服,不解冠帶地侍奉。如果文王吃一次飯,他也只吃一次飯;文王吃兩次飯,他也吃兩次飯。

這樣整整一旬零兩天,父親的病才痊癒。

【原文】漢文帝為代王時,薄太后常病。三年,文帝目不交睫,衣不解帶,湯藥非口所嘗弗進。

【譯述】漢文帝任代王時,薄太后經常生病。三年之中,漢文帝沒有好好睡過覺,也沒有脫過衣服,盡心竭力侍候太后。凡是薄太后喝的藥,文帝都要親自嘗過後才進獻。

【原文】晉范喬父粲,仕魏,為太宰中郎。齊王芳被廢,粲遂稱疾闔門不出,陽狂不言,寢所乘車,足不履地。子孫常侍左右,候其顏色,以知其旨。如此三十六年,終於所寢之車。喬與二弟並棄學業,絕人事,侍疾家庭。至粲沒,不出里邑。

【譯述】晉代范喬的父親粲,曾在魏國做官,擔任太宰中郎。因為齊王芳被廢黜,粲於是假裝有病,閉門不出。他裝作瘋狂而不說話,終日睡在車上,腳都不沾地。他的子孫們經常侍奉左右,看他的臉色來判斷他的欲求。這樣長達三十六年,直到他死在他睡的那個車子上。這期間,范喬和兩個弟弟都放下學業,謝絕人事,在家裡侍候父親。直到父親去世,他們都沒有離開所居鄉里一步。

【原文】南齊庾黔婁為孱陵令,到縣未旬,父易在家遘疾,黔婁忽心驚,舉身流汗。即日棄官歸家,家人悉驚。其忽至時,易病始二日。醫云:“欲知差劇,但嘗糞甜苦。”易泄利,黔婁輒取嘗之。味轉甜滑,心愈憂苦。至夕,每稽顙北辰,求以身代。俄聞空中有聲,曰:“徵君壽命盡,不可延,汝誠禱既至,改得至月末。”晦,而易亡。

【譯述】南齊的庾黔婁擔任孱陵縣令,上任不到一旬的時間,他的父親在家裡得了病。黔婁忽然感到心驚肉跳,全身大汗淋漓。他當下就棄官回到家裡,家裡的人都非常驚奇。他如此急地趕到家裡的時候,父親患病僅兩天。醫生說:“要想知道病的情況,只要能嘗一下他的糞便的甜苦就可以了。”於是,父親泄後,黔婁就取來品嘗。糞便的味道轉為甜滑,而黔婁的心卻越來越變得憂愁苦悶。每當晚上,他就跪拜北辰,乞求用自己來替代父親。一會兒,聽到空中有說話的聲音:“你父親的壽命盡了,不能再延續,但因為你真誠的禱告起了作用,所以你父親的死期可以改至月末。月終,黔婁的父親易果真去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