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像的憶述


卻有情心暗寄。
曉湖本靜寂,
忽有驚鴻亂起。
思緒,思緒,
徒添許多情事。
此後,這一對情仇冤家相視一笑,握手,成了摯友。而今,我細讀這兩闕,方品出箇中味道:她說“恰揮卻迷茫,又見濃霧四起”,解道“本是多思多事”,因而笑言:“命該如此”。想來,她認為一切是緣,緣至緣盡,無過如此;而雨辰和道:“曉湖本靜寂,忽有驚鴻亂起”,解道“徒添許多情事”。一“徒”字暗表心跡:平常心復平常心,驚鴻後仍有靜湖。動靜由心,此乃真我。
好絕妙的唱和!好一對璧人!
然而,此後,她再無作品。
她就是“平”,雨辰所有的作品中都稱之為“平”。

一九九八年九月十九日  雨後夜、深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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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已經是第三次讀雨辰的《痴守》了,我還是在細細品咽這本詩文集的分量。
雨辰一生中有很多本詩文集,從以十二首格律詩為集的第一本沒有題名的詩集,到最後一本《昨夜小集》,雨辰一共集詩文集十餘本。在雨辰在世的最後一段日子,他一面寫著《昨夜小集》,另一面將以前所有散亂閒章收集起來,合成了《雨辰》、《痴守》、《曇花》三集。
《雨辰》集是為平而集的。雨辰曾說,平是最欣賞這個筆名的,而且“雨辰”這個筆名正是在與平的故事中而得的。再加上,平曾說過,如果為她作集,最好取名“雨辰”。《雨辰》一集由此而來。《雨辰》集剔除了一些不算得作品的“作品”,比如早於九二年六月的大部分作品。這本集子中的詩作全部來自雨辰在九三年十月集的一本《雨辰詩詞集》,這本集子的序是這樣的:
“從未想過要如此認真的去對待那一段情。本以為,一切不過是過眼煙雲。
“而人生,偏又為我和她安排了這樣一段共有的路程,使得我,不得不拂去心上的積塵,取出隱於其中的那顆彈頭,細細的看,看
“——那昔日的真純。
“細想來,至《躊躇·人生三部》一詩起,我的詩,才真正的叫做詩罷……”
很遺憾,這本《雨辰》集已經佚失了。我能看到的,只有《雨辰詩詞集》和《九三散文集》了。不過,就我所知,《雨辰》一集幾乎就是這兩集的集合。
而相應的,《痴守》一集卻極為完整。有序,有扉頁題詩,甚至還有一個完整的分成三輯的目錄和編頁。
《痴守》就是為“等你”而集的。在這裡,雨辰感悟愛情、感悟人生,也感悟痛苦。在這裡,雨辰成就著自己,也成就著一個詩人的夢。——而這,就是雨辰在“澄心居”的苦苦“痴守”。
翻看《痴守》:
扉頁題東坡詞“明月幾時有,把酒問青天”,第二頁又書一闕“但願人長久,千里共嬋娟”。品味箇中,東坡詞素稱豪放,而雨辰取其婉約得近乎曠古絕今的幾句詞句,題於扉頁。想是自慚欲效東坡豪放之本,而得其婉約之末吧。
然後是序。
序,我是讀了又讀的。我品味著雨辰的痛楚和凝重,也品味著他對“詩人”這兩個字的詮解。
“風景,日復一日被一枝禿筆攪得粉碎,紛紛裂成一眼的愁苦和憂淒;時光被一夜夜的孤燈燭影詮解得幾無完膚;空間,被一個詩人用思緒延展和壓縮,直至一種超重的沉重將他的雙眼輕輕闔上。”
——此為心境。
“夢遊三山四海五嶽之後,打破桔紅夢幻的,竟然是一隻鬧鐘!也許繁忙是緩釋和解脫的一種方式,然而,難道它不也是一種壓縮和蘊釀?!還是那位自詡偉人兼情痴的白痴說得有點道理:‘也許?所有的也許都不過是一種自我欺騙!’
“終究人還是人,有些時候自己是無法解釋自己的,或者只是不願,甚或乾脆來點‘也許’,來個‘自我欺騙’!
“於是乎,他就成了詩人。”
——此為“詩人”。
“許久之前,就認定詩人是指用詩的語言表達自己的人,並不需要誰去承認。我把詩當作一個用來表達自己所思所想所憎所愛的工具,同時也作為傾聽我的心聲的知已,愛它,並以它給自己命名為‘詩人’。

※本文作者:佚名※